给十几厘米高的娃娃做衣服，要用镊子辅助缝纫、定制迷你纽扣，难度远超成人装。青岛一家服装工厂的车间里，Labubu的订单占据绝对C位。这个因Labubu爆火而进入大众视野的娃衣代工生意，让大众看到了“情绪经济”的潜力。工厂负责人刘先生在偶然踏入娃衣代工赛道后，正亲历着这个充满挑战与小众狂热的新兴市场。
“服二代”做起“娃衣”代工
6月13日，刘先生在自己的公号里写下一段话：“最近一段时间，泡泡玛特的Labubu彻底疯狂了。我们服装圈里，正处在全民亢奋的状态，大量的卖家都在找Labubu的货源。据说义乌有商家三天赚一套房，不仅是玩具Labubu在大量排单发货，甚至我们家小区门口的蛋糕店都在做Labubu同款。”
刘先生的服装工厂
刘先生位于青岛城阳区的服装工厂里有一面橱柜摆满了各式各样可爱的娃娃，样品间也展示着多样化的娃衣，可爱风、古风、暗黑风一应俱全。“这些娃娃是制版用的，版师拿它来量尺寸，然后给娃衣做板。”刘先生介绍说。
今年35岁的刘先生是“服二代”，2017年他与合伙人从父辈手里接管了两家服装工厂，一家位于城阳，一家位于即墨。“目前涉及的服装加工业务，有电商渠道的女装开发设计，品牌代加工，还有娃衣的代加工。”
娃衣就是给玩具玩偶穿的衣服。从芭比娃娃、BJD(球型关节人偶)再到近年大火的棉花娃娃，娃娃“换装”的消费市场早已走向成熟。
接触到娃衣这个行业实属偶然，“2018年，杭州一个老客户找到我们，问：能不能接娃衣的订单？”这么小尺寸的衣服，要求又很精细，实在没有信心做，但拗不过客户的坚持，于是刘先生接下了这笔订单。
彼时南方像东莞一些服装工厂已经开始做娃衣订单，北方的服装工厂则少一些。“最早的娃衣订单来自韩国，是明星周边，一些粉丝会给男团爱豆做一些人物形象，卡通人物的娃衣则作为周边来发售。”后来就有了棉花娃娃，买了这款娃娃的爱好者就要不停地给娃娃们换衣服。
尺寸小的只有10厘米
随着Labubu大火，娃衣市场也进入了大众的关注视野之下。戴起巫师帽变成魔法师，举起剑盾化身国王，穿上云肩登台唱戏……网络平台上，年轻消费者热衷于给Labubu个性换装，展示自家娃娃的穿搭。不仅是爆火的labubu，很多年轻人还喜欢收藏BJD(球形关节人偶)，把它摆在家里，给它换衣服，做造型，化妆、做头发等。
刘先生工厂里的娃衣样品
“娃衣是个小众赛道，但它类似于宠物经济，包括这次labubu的爆火，属于情绪价值赛道的，从大趋势来说，娃衣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工厂负责人刘先生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娃娃、宠物身上寻找陪伴和情绪价值。虽然看好这个行业的前景，但是一家普通的服装工厂转娃衣赛道也是不容易的。
首先是娃衣的尺寸非常小，“从10厘米到15厘米到20厘米，各种尺寸都有，但对做工要求比较精致。”不管是服装工厂还是玩具工厂，现成的缝纫设备和工人都做不了娃衣，“尤其是工人，年龄偏大的工人都不愿意做娃衣，因为实在太小了，一天做下来眼睛累得疼。”刘先生的工厂也是紧急调整出一条生产线，最早组织了10名左右的工人，开始投入改造。“从针头、针距到压力都要一点一点摸索着重新调整，工人们都是拿着镊子去跑线的。”
其次，娃衣对面料、辅料和板型的要求与成人衣服相差很大，起初没有成熟的版式，像纽扣、拉链等辅料，与成人衣服相比缩小了不知很多倍，市场上也很难找到这类辅料。“一开始好多拉链、纽扣都是找工厂专门去开模去订制，后来市场慢慢也在发展，才有了很多现货。”刘先生介绍说。
正在加工的娃衣
“青岛的服装工厂多数都是针织的成人工厂。但是做娃衣，品类涵盖很多，针织、梭织、羽绒、汉服、雨衣等都要有。”刘先生说，服装工厂都是非常垂直的，一般做卫衣就专做卫衣，做羽绒服就专做羽绒服，但是娃衣没法这么垂直，每种类型的衣服都要做。
“而且做娃衣耗时也很多，同等样式的娃衣比成人服装耗时至少增加一倍。”娃衣订单如此麻烦，刘先生为何还在这个赛道坚持？他解释道：主要还是看好这个赛道的发展潜力。
“一套高端的娃衣跟正常成人衣服价格差不多，我们做的价格最高的一个订单，一共是三件套，终端的售价是一千多元。”刘先生说。
“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目前刘先生的工厂接的娃衣订单不但有衣服，还有帽子、包包、配饰等娃衣周边产品的设计、开发和代加工，“前两年的汉服比较火的时候，我们也接了很多汉服款的娃衣。所有娃衣中，Labubu的订单量是最大，其他的一些客户单量没有这么大的。”
正在加工的娃衣
Labubu的出品方泡泡玛特今年也曾上线娃衣产品，包括工装、背带裤、衬衫等，多为基本款，中号服装售价均为百余元，小号服装售价均为69元，目前都已显示无货。
记者发现，在淘宝平台上，Labubu相关娃衣产品的销量火爆。随机点开一款背带裤穿搭，显示已售产品数量超过3000件，若按每件40元计算，这件单品销售额已超过10万元。
“从一开始的棉花娃衣到后来的BJD娃衣再到兵人、迪士尼星黛露、莉娜熊之类的，其实很多品牌和店铺都是我们的客户。我有点后悔的是没在娃衣品牌这个赛道上去延伸。”工厂负责人刘先生说，这些年还是传统的开发和代加工的订单，但是如果去组建自己的设计和销售渠道，利润就会很可观，尤其是今年Labubu的出圈。
“感觉错过了一个亿。”刘先生开玩笑地说。
（半岛全媒体首席记者 高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