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文物趣事刊发于《光明日报》头版,读罢让人感慨颇深。在古城开封的博物馆里,立着一块《开封府题名记》碑。青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北宋146年间183任府尹的名字,大多字迹清晰,唯独到“包拯”二字的位置,只剩指肚大小的凹痕。
初看碑文,不见“包青天”的大名,颇感遗憾。可稍一琢磨就明白,这哪里是名字消失了,分明是仰慕包拯的老百姓,用手指把名字摸平了。据记载,南宋时,碑上“包拯”二字就已“指痕甚深”。历经千年,指印越磨越深,“名字”愈加模糊,包拯的形象却深深刻在百姓心中,成为永不磨灭的丰碑。
说起来,包拯在开封知府任上不过一年零三个月,干了些啥让老百姓记这么牢?《宋史·包拯传》曾记载,开封有条惠民河,雨季常闹水患。包拯调查发现,河道之所以屡疏不通,原因在于达官显贵们强行占用河岸修建亭台水榭。他一声令下果断拆除,“人患”一除,水患自消。包拯在端州任上,严格按定额征收高档贡品端砚,没有私自多拿一星半点,留下“不持一砚归”的佳话。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像包拯这样事事替百姓着想、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官员,人们自然念着他、爱戴他。
不光包拯,《开封府题名记》碑上记着的范仲淹、蔡襄、欧阳修,哪个不是千古垂范的好官员?范仲淹在开封知府任上,几个月就把京城官僚机构整顿得“肃然称治”;蔡襄一上任就奏请仁宗整顿“宫市”,防止宦官赊账敲诈商户;欧阳修接包拯的班,“民安其不扰”,也把开封府治得井井有条。元代诗人王恽看了这块碑后写下佳句:“拂拭残碑览德辉,千年包范见留题。”道德的光辉,历经千年而历久弥新。
做人要有人品,当官要有官德。不论在哪个时代,为官有德,才能有口皆碑。兰考的焦桐树,年年发新芽。1962年冬天,焦裕禄到兰考任县委书记,他拖着病体带着百姓治沙造林,走的时候连件新衣服都没有,“生也沙丘,死也沙丘,父老生死系。”他在兰考只待了475天,却让沙丘变了样,让百姓记了一辈子。这样的干部,跟包拯、范仲淹一样,都是把名字刻在民心深处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给人民做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一块写满名字的碑文,用历史的厚度为这句话做了注解。司马光说,这碑能让百姓“历指其名而议之”——官当得好不好,百姓一眼就看出来;谁做了亏心事,百姓的口碑里自有公道。今天,施政一方的领导干部与1000多年前的封建官员大不相同,但“为政之要,以顺民心为本”的道理却从未改变。那些接待群众冷硬推诿、搞“一刀切”拆商户牌匾、挖湖造景弄成烂尾工程的干部,真该去看看这块碑,去红红脸、出出汗,接受一次深刻的灵魂洗礼。
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不看你官多大,就看你心里有没有百姓;不看你说得多好听,就看你办事实在不实在,地道不地道。身为党员干部,要是都能把这石碑上的故事揣在心里,把百姓的事当成自家事办,何愁不得民心?刻在石头上的名字会模糊,刻在民心的名字,千年万年都永远闪光。
(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