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程竹松
上海市崇明区人民检察院公益检察室主任
“检察机关通过公益诉讼办案，不仅及时督促相关主体加强工业遗产保护工作，也为后续的开发利用提供了一个更良好的环境。”社会公众代表在参与了一起公益诉讼案件“回头看”活动后，对我和团队成员的办案成效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让这起案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已经停产歇业的厂房还值得被关注吗？
2024年6月，根据上级统一部署，我们向相关部门详细了解了本区工业遗产的现状以及保护情况。经过摸排，我们了解到，本区某公司在2023年入选了首批上海工业遗产名单，其前身是上海某大型棉纺织厂，曾在上海纺织行业占有一席之地。企业品牌棉纱线远销海内外，为国家赚取了大量外汇，支持了国家经济建设，对崇明地区经济和社会发展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本地人民群众至今对其仍有深厚的感情。
据了解，该公司有南、北两个厂区，占地总面积近170亩，厂区内绿树成荫，有多株古树名木，还有多处区级不可移动文物。然而，当公司负责人带我们走进厂房时，我们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建筑垃圾堆积，部分墙壁已毁损……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加大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力度，加强城乡建设中历史文化保护传承。”工业遗产的保护工作对延续城市历史根脉有着重要意义。作为首批上海工业遗产，该企业百年的历史进程，本身就是一部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发展史的缩影，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和社会意义。我们深知，落实保护责任刻不容缓。
工业遗产保护谁是责任主体？
经过走访调查后我们了解到，公司于2007年就停产歇业，厂房内建筑垃圾是当初拆除固定的机器设备时留下的。在查看该公司申报上海工业遗产的相关材料时，发现材料中提到“南北厂区锯齿屋顶的厂处于废弃状态，亟需加以维修与维护”等内容，说明公司方面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那么迟迟没有维护的原因是什么？是否还需要其他力量的帮助，谁又应该尽到监管职责呢？我在调查笔记本上画下这些问号。
回去我立刻检索了相关法律法规，发现目前国家层面尚无工业遗产保护的法律、行政法规或部门规章，只在文物保护相关的部门规章中涉及到工业遗产。从地方层面来看，只有14个地市制定了工业遗产保护的地方法规，上海市文物保护、科普相关的地方法规中虽提到工业遗产，但本市只在上海工业遗产名单的通告中对相关责任主体进行了规定，实践中还需要结合具体情况来进行判断。
经过与办案团队成员的讨论交流，我们决定尽快召开案件听证会，请相关行政机关、企业代表参会，邀请人大代表、人民监督员担任听证员，一起讲事实、摆法理，明确责任分工，促进问题尽快得到有效解决。“该工业遗产保护需要环境治理，希望相关行政机关加强协作，保护工业遗产的同时充分挖掘其独特的价值。”在案件听证会上，听证员代表提出意见建议。相关行政机关和企业代表也都表示将积极履职，协同推动工业遗产的保护和利用。听证员经评议一致认为，行政机关和企业要共同协作，促进企业经营和工业遗产保护的协调发展。之后，我们根据听证意见向相关行政机关制发了《磋商意见书》，向相关企业制发了《社会治理检察建议》。
工业遗产保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整改前
整改后
文书不能一发了之。随后，我们也持续开展了跟进监督，主动邀请代表委员、人民监督员、“益心为公”志愿者等社会各界代表参与，定期与相关行政机关和企业代表沟通，及时掌握其履职工作情况以及可能存在的困难，营造保护公益的良好氛围。
今年3月，整治项目完成竣工。为确保案件质效经得起检验，我们又邀请了社会公众代表一同前往该工厂开展“回头看”。大家在工厂负责人的带领下，全面查看了厂房、办公楼等区域，确认工业遗产核心物项已得到有效保护，认为本案可以终结，同时还围绕如何进一步保护和利用好工业遗产向相关行政机关和企业提出了建议。
此案顺利办结，我和助理都受益良多，比如，在办理新领域行政公益诉讼案件中，我们可以通过检察听证、磋商等方式充分厘清行政机关职责并推动多部门形成履职合力，及时有效保护公共利益。在履行检察公益诉讼职责过程中，我们可以充分运用检察职能，通过社会治理检察建议等方式，进一步督促相关主体保护好公益。
工业遗产不仅有珍贵历史文化价值，还具有改造再利用的现实价值，是城市记忆与文化传承的宝贵资源，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传统与创新。目前上海市发布了两批工业遗产名录，26个市级工业遗产中有4个在崇明区。我们将充分履行职责，积极参与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努力维护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