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2015年那次招生，20岁的青海果洛藏族姑娘拉格卓玛此刻依旧会在当地福利院里。直到那一年，面向精准扶贫的上海-果洛职教联盟成立，让这位8岁便成为了孤儿的姑娘，从此开始改写命运。

就在2018年五一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拉格卓玛接到了来自中国东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的体检通知书，她和同样来自果洛的东格、德青卓玛、才让吉一起，有望成为美丽的空姐，翱翔在蓝天之上。高原格桑花将可以在高空客舱内绽放。

当年，共有19位果洛姑娘第一次走出家乡，来到千里之外的上海市浦东外事服务学校，在这里求学、生活。如今，这些藏族姑娘共有4人将有可能成为东航的藏族乘务员，一圆蓝天梦。“阿爸阿妈，你们在天放心吧，女儿可以自食其力了！”拉格卓玛泪流满面地告慰着父母的在天之灵。

上海造就人生理想

拉格卓玛高挑秀丽，从小能歌善舞。8岁那年，她父母因为事故离开了人世，从此，她和妹妹在福利院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读完了初中，未来却在那一刻断了。

她曾经想过，自己长大后可以以舞蹈谋生，但她也知道，没有经过专业学习和文化知识，自己的才能或许也只能勉强糊口饭吃。三年前，好消息传来：上海市教委对口支援果洛州职业教育，成立了上海-果洛职教联盟，首批成员校之一的浦东外事服务学校将在这里招收就读航空服务专业的藏族学生。果洛州教育局职成科科长扎西走遍了十几个牧区，最终招收了19名藏族姑娘。这些姑娘，家里条件都不好，还有好些个和拉格卓玛一样，都是建档立卡贫困户。

和其他18名牧民姑娘一起，拉格卓玛背起瘪瘪行囊，从青藏高原第一次坐上火车，来到了遥远的东海之滨。在上海，她们学习基础文化课和专业课程外，也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现代繁华世界。“老师带我们去东航、吉祥航空、机场集团等企业实践学习，我第一次坐飞机是学校给我们安排的见习课，” 拉格卓玛说，在上海的这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我看到了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各行各业努力工作，这也让我对未来有了新的理想：好好学习，努力生活，争取能当一名乘务员。”

为了她们，上海的老师们也竭尽所能。在浦东外事服务学校，班主任一到周末就带着孩子们去看大上海；生病了，各科老师争着为她们垫付医药费。她们把班主任王玉林老师称为“王妈妈”。拉格卓玛说：“虽然我是孤儿，但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孤独。”

东航“破例”招聘

4月底，中国东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高级经理代颖丽出了一趟差：她带领着另外7名考官，在青海省西宁市设置了一个特殊的“招聘会”：前来应聘的，就是上海市浦东外事服务学校15级航空服务专业的藏族姑娘们。

“我们是带着满满诚意来这里选拔人才的，”代颖丽说，“东航作为央企，应该积极参与扶贫项目，配合上海市教委、果洛州教育局给这些孩子们提供就业机会。”她介绍说，2009年，东航开通了藏区航线，也曾招聘过藏族乘务员，但面向藏族中职生的招聘，在公司历史上还是首次。因为这批孩子正在西宁曹家堡机场实习，东航为了方便她们，决定在西宁为她们开设招聘专场。

“目前在青海，有46条东航的藏区支线，很多乘客是藏族同胞，从藏族旅客的服务感受、语言沟通出发，藏区航线需要增加藏族乘务员的配备，”代颖丽说，她之前通过各种途径，也对这批孩子有过一定的了解，踏实肯干、吃苦耐劳，以及在浦东外事服务学校过硬的专业技能，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了能给这批藏族姑娘更好的机会，东航在此次招聘中特意降低了门槛。“除了学历之外，我们对英语需要四级以上的硬性规定也进行了调整，只要能比较熟练运用，就能达到标准。”最终，共有4名藏族姑娘顺利通过两轮面试和考核，在经过体检等录用前的程序之后，她们即将在东航开始为期几个月的岗前专业培训。

为了照顾这群高原的孩子，东航让她们自由选择成都或者西安作为工作基地。对于没有成功入选的学生，东航也拿出诚意，提供更多的职位：只要孩子们愿意，就可以在东航西宁营业部地勤任职。“离家近，也可以经常回家看看。”代颖丽说。

藏区一道风景线

此次招聘之前，拉格卓玛等藏族姑娘已经在西宁机场地勤服务岗位实习了整整一年。对于能够来到西宁机场实习，其功臣是学校的客座教授、原上海民航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顾胜勤。这位民航界的“老法师”打心眼里特别喜欢这群眼中就有善良的姑娘，孩子们也把他称为“顾爸爸”。他除了在学校给藏族班的姑娘上“服务心理学”和专业课程，还应学校的要求到处为姑娘们张罗实习就业。当他联系到青海机场有限公司时，得到了热情的回复：“让孩子们过来实习！”

在西宁机场和玉树机场，为了能让她们能尽快胜任岗位工作，青海机场有限公司特意用新员工的培训计划来带教她们，并且安排了专门的师傅，手把手地带教。公司人力资源部杨阳介绍说，今年，就在这群姑娘实习期即将结束时，公司特意为她们留出了招聘的名额：“我们今年计划招聘100多人，投简历的有超过1万人，但我们还是承诺，只要这群孩子愿意，我们愿意全部接收。”杨阳说，这群孩子是我们“自己的孩子”，青海的机场就要履行自己的企业责任，因为她们也是藏区沟通的桥梁。

如今，姑娘们在机场也是一道风景线，每逢藏族的节日，拉格卓玛会和同伴措毛叶、叶西吉一起，以藏族盛装出现，在机场表演民族舞蹈、歌曲，为机场平添了几分暖意。

果洛州教育局局长昂保和扎西科长只要有空，就会驱车七八个小时，来到西宁看望姑娘们。如今，他们心中的一块石头已经落地：“这19个姑娘，都是牧民家的孩子，精准扶贫，对于她们而言就是就业。一人就业，全家脱贫，感谢上海，也感谢各家热心企业，我们三年前的承诺，终于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