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美国总统拜登将迎来执政一周年。

一年之前的1月20日，在空前混乱、黑暗的底色下——新冠病毒夺走40多万美国人生命、国会山骚乱阴影笼罩、卸任总统史上首次缺席新任总统就职典礼，年近八旬的拜登正式入主白宫。宣誓就职时，拜登承认危机和挑战，呼吁团结和治愈，还承诺要“重新在美国的未来植入灵魂与安全”。

一年过后，拜登的雄心壮志都实现了吗？对此，美国媒体不无沮丧地评论道，他承诺要消除的疫情再次失控；他承诺要复苏的经济正在被高通胀打压；他承诺要治愈的伤痕仍在撕裂……这些脱离“剧本”的事态结合后产生的化学反应是：拜登的支持率急剧滑坡，接下来的执政之路也将充满坎坷。

“成绩单”亮点有限

上任之初，拜登曾以大刀阔斧、逆转特朗普“乱政”的姿态开启总统生涯。他誓言克服新冠、气候变化、经济和种族平等这四大美国“历史性危机”；在上任头几个小时内一连签署17项行政令，从重返《巴黎协定》、世卫组织，到停建美墨边境墙、结束“限穆令”，一套新政组合拳打得虎虎生威。

如今，一年过去了，拜登是否让一个危机缠身的美国摆脱险境，进而实现理想中的“政通人和”？

如果给拜登拉一张成绩单，或许会发现，好坏参半，亮点有限。

内政领域，面对上任后的头等大事——抗疫，拜登改变特朗普时期的放任做法：强制联邦雇员戴口罩，加强检测、隔离，并推动接种疫苗运动（迄今2亿多美国人已接种），一定程度缓解了疫情。同时，还通过1.9万亿美元的疫情纾困法案，取得第一个重大立法胜利。

但是，随着德尔塔、奥密克戎毒株“前赴后继”，去年秋冬之后疫情再次反扑。最近，美国单日新增病例数达到几十万例的创纪录水平；死亡和住院人数都在攀升。拜登前期的战疫成果有被吞噬的危险。

复苏经济方面，“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英国《卫报》如此形容。去年，美国经济前半程复苏强劲；但是由于疫情反弹、供应链危机、劳动力短缺等因素，后半程明显放缓；去年12月，美国通胀率上升7%，创下近40年来最高水平；失业率从拜登上任之初的6.3%跌至如今的3.9%，新增640多万个就业岗位，但是去年11月美国辞职人数达452.7万人，为有记录以来最高。

在经济议程的立法事项上，拜登政府通过逾1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法案，但是已经缩水至1.75万亿美元的“重建美好未来”法案在参议院遇阻。由此，纾困（疫情）、就业（基建）、家庭（教育）“三步走”施政优先事项中，拜登只完成两项。

在弥合政治、社会裂痕方面，拜登虽然搭建了一个历史上最多元的政府，但是美国媒体称，由于改革投票权法案受阻，未能保护少数族裔的投票权。弗洛伊德案之后，改革警察暴力执法的努力也停滞不前。与此同时，民意依然高度撕裂，在移民、控枪、种族等问题上，拜登政府也无所作为。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说，“团结”成了拜登执政第一年的一个大问题。他的雄心壮志是团结美国共同抗疫、确保种族平等、应对气候变化和反对政治极端主义，但是这些目标并未实现。

美联社指出，拜登总统在宣誓就职时曾从两个层面看到美国的弊病：一个是民族精神之病，另一个是新冠疫情之病。然而，一年过去了，两种病都没减轻。“美国的裂痕比路面裂缝还深。”

外交领域，拜登上台之初，高调誓言“美国回来了”“外交回来了”。一年以来，拜登政府也确实纵横捭阖：重整盟友圈，修复特朗普留下的创伤；扩大“朋友圈”，升级美日澳印“四方安全对话”、组建美英澳三方安全伙伴、召开首届民主峰会……

但是，外交失分项也为数不少，以致重振美国领导力的壮志难酬。虽然结束了美国历史上最漫长的战争，但是从阿富汗的混乱撤军让美国颜面扫地；“美国优先”做派让盟友大失所望；意欲重返2015年伊朗核协议，但迄今未取得突破。此外，在全球治理层面，美国一度大量囤积疫苗，将病毒溯源政治化，阻碍了全球合作抗疫；虽然重返《巴黎协定》，并履行承诺举办气候峰会，但是由于国内未能通过“重建美好未来”法案，导致应对气变缺乏资金来源。

第一年步履维艰

据路透社报道，当地时间1月19日，在担任总统一周年之际，拜登计划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自就任以来，拜登罕有举行新闻发布会。外界预计，这场发布会或被拜登政府视为一次刷政绩的大好机会。

不过，不管拜登届时如何自我标榜，老百姓心中有杆秤。就在执政一周年到来之际，美国多项民调显示，拜登的支持率已跌至危险线，甚至低于前任总统特朗普执政一周年时的支持率。

美联社与芝加哥大学公共事务研究中心发布的联合民调显示，随着疫情继续肆虐、通胀率飙升以及大部分竞选承诺未兑现，拜登几乎在所有群体中的支持率都在下降，包括年轻人、女性、少数族裔等。

“内政步履维艰，外交建树有限，施政失误不少，开创新局很难。”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如此总结拜登的第一年执政。

在吴心伯看来，一年来，拜登政府之所以步履维艰，可以从主客观两方面因素分析。从主观因素说，拜登团队能力有限、经验不足，但所定目标过高，雄心太大。

以外交为例，拜登作为富有外交经验的“前朝老臣”，原本可以在外交领域长袖善舞，但是最终乏善可陈，甚至败笔多多，比如未能处理好与中俄两个大国的关系、未能从阿富汗有序撤军。其关键因素在于拜登政府所设定的目标不切实际，远超其能力范围，并且政策思路存在问题，对形势无法做出充分的估计。更重要的是，在实力今非昔比的情况下，“美国依然抱着一家独大的心态处理与外部世界关系，这是行不通的”。

从客观因素看，美国面临的是长期积累的问题，比如移民、警察暴力执法等，这些问题牵涉到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非短期内所能解决。再加上当前美国政治极化严重，党争激烈，更加束缚了拜登政府的施政手脚。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袁征指出，拜登头一年施政并不顺利，原因在于，一方面，他把主要精力聚焦国内议题，其执政特点是发扬民主党建立“大政府”的传统，比如通过提高税收，推动复苏，这与共和党主张的小政府、以市场为主导的治理理念格格不入。因此，在美国国内引起很大争议。另一方面，国内政治严重对立，两党频繁争斗、扯皮，导致拜登很多立法议程无法在国会通过，只能借助行政命令实施。在对外事务上，拜登虽有意重振美国领导力和影响力，但是要在短期内修复特朗普执政时给美国国际形象和软实力造成的损害绝非易事。

未来有更多“雷区”

“拜登的第一年在苦涩中收官。”美国《大西洋月刊》如此评论。接下来，还有三年任期摆在面前。美国媒体认为，与一年前上台一样，拜登的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他将继续负重前行。

美国《国会山》网站称，拜登未来将遭遇一系列“雷区”，首当其冲的仍然是莫测的疫情。处理疫情仍将是拜登今年最艰难、最重要的战斗，包括遏制奥密克戎毒株的蔓延势头、确保疫情不会压垮美国卫生系统和金融市场等。

其次，继续完成任期第一年的遗留任务。包括推动“重建美好未来”法案、改革投票权法案等立法优先事项能闯关国会。

但袁征认为，在美国高度分裂、对立的政治环境下，要通过这些法案难度很大。拜登不仅受到共和党的抵制，还面临民主党内部的挑战。目前，民主党内部分化严重，自由派、温和派、激进派各行其是，而拜登在党内影响力有限。比如，“重建美好未来”法案之所以在参院遇挫就是被自己人“捅刀”——温和派民主党籍参议员曼钦反对这项法案。

第三，选战考验。一周年只是四年任期中的一道客观界碑，真正检验拜登施政成败的“试金石”将是今年11月举行的中期选举。

分析人士认为，拜登今后的执政之路是否顺利，关键要看今年中期选举的结果。

吴心伯指出，如果民主党能守住国会众参两院，那么拜登执政道路会相对平坦。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前景并不乐观。民主党很有可能丢失一院，这将意味着拜登在施政时将愈加受到共和党掣肘，执政之路也会更坎坷。不过，中期选举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与疫情、经济走向相关，一是今年五、六月份后，疫情能否得到控制；二是随着美联储开始加息，通胀能否得到缓解。

美国媒体还称，拜登任务很重，不仅要率领民主党拿下中期选举，还要时刻警惕特朗普的威胁，后者很可能在2024年再次竞选总统。

“总体来说，拜登政府是一个过渡性更强的政府，拜登也是一名缺乏魄力的弱势总统。未来三年，无论是对内，解决美国政治、社会痼疾；还是对外，展开大国竞争，重振美国领导力，拜登政府恐怕都难以有所作为。”袁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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