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和6日，2021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诺贝尔化学奖将先后揭晓。因为mRNA（信使核糖核酸）新冠疫苗研发成功，mRNA技术成为今年诺奖的最热门授奖领域。谁可能凭借这个领域的原创性工作摘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或诺贝尔化学奖？有“诺奖风向标”之称的拉斯克奖近日给出了答案——2021拉斯克临床医学奖授予BioNTech公司副总裁卡塔琳·卡里科和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德鲁·魏斯曼，表彰两人对mRNA疫苗做出的贡献。

卡里科和魏斯曼获得2021拉斯克临床医学奖。

这两位科学家摘得拉斯克奖是否实至名归？是否有望分享今年诺奖？长期研究mRNA技术的麦克马斯特大学助理教授陆宇博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他看来，卡里科和魏斯曼2005年发表的mRNA化学修饰成果是一项奠基性工作，为BioNTech和莫德纳公司研发出mRNA新冠疫苗奠定了基础。“特别是卡里科，这位来自匈牙利的女科学家是奠基性工作的驱动者。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科研生涯非常艰辛，2013年被这所常春藤名校解聘，可见一些原创性基础研究是多么不被人理解，需要科学家付出多么大的勇气。”

陆宇介绍，生物学有一个“遗传学中心法则”：生物的遗传信息贮存在DNA（脱氧核糖核酸）中，DNA被复制传给子代细胞，遗传信息由DNA转录成RNA（核糖核酸），然后RNA翻译成多肽和蛋白质。mRNA是一类单链核糖核酸，携带蛋白质编码的遗传信息，传递到核糖体机器后能直接翻译成蛋白质，故名“信使核糖核酸”。

如果在体外合成mRNA，让它进入人体后翻译成某种蛋白质，不就能起到药物或疫苗的效果？比如，mRNA新冠疫苗进入人体后，能翻译成新冠病毒脂肪膜表面的S蛋白，从而引发人体免疫反应。“这是一个很自然的科学想法，但实现它的难度非常大，因为RNA太不稳定了，体外合成的mRNA进入人体后，几分钟内就会被降解掉。”陆宇说。

正是这个原因，科学界主流长期不看好mRNA疫苗和药物这一研究方向。然而，卡里科偏偏“不信邪”，认为mRNA技术有很大的应用潜力。这位女科学家在匈牙利获得博士学位，1985年前往美国，在天普大学做博士后研究。1989年，她以助理研究员身份加盟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的埃利奥特·巴纳森实验室，然而待了没多久，实验室主任巴纳森就跳槽到一家制药公司。“老板”的离开，让卡里科失去了科研经费来源。

由于申请不到科研基金，1995年，宾夕法尼亚大学准备解聘她。当时，她被查出患有癌症，丈夫又因签证问题来不了美国。考虑到她处境艰难，校方做了降薪、降职处理后，把她留了下来。

伦敦奥运会上，卡里科夫妇祝贺女儿获得金牌。

1997年，卡里科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公用复印机旁，邂逅了时任宾大医学院助理教授的魏斯曼。这也许是科学史上最美妙的邂逅之一，卡里科对mRNA技术的介绍，引起了魏斯曼的兴趣。他那时在研发艾滋病疫苗，觉得可以试试mRNA技术，就邀请卡里科加入他的团队。

那次邂逅催生了一项重要成果——2005年，卡里科和魏斯曼在《细胞》子刊《免疫》上发表论文，介绍了通过化学修饰，将mRNA中的尿嘧啶替换为假尿嘧啶的研究工作。陆宇解释说，RNA由4种核苷酸组成，尿嘧啶是其中一种。卡里科和魏斯曼将尿嘧啶芳香环上的一个碳原子替换为氮原子，使mRNA在生物体内的降解时间从几分钟延长至几小时，突破了mRNA疫苗研发的最大瓶颈。

魏斯曼教授（图片来源：gulftoday.ae）

“这是mRNA技术研究的奠基性成果，但它的重要性，在当时和此后数年里并没有被科学界主流充分认识到。”谈及卡里科的遭遇，陆宇十分感慨。2013年，宾夕法尼亚大学不再与卡里科续约，她最终还是被“逐”出了这所常春藤名校。好在BioNTech公司聘她出任副总裁，让这位命运多舛的女科学家得以继续研究mRNA疫苗。

如今，卡里科参与研发的新冠疫苗已获批上市，她的贡献也得到了科学界的公认。除了拉斯克奖，她还与魏斯曼等5位科学家分享了2021科学突破奖的生命科学突破奖。在申请不到科研经费的情况下，卡里科不言放弃、勇于探索，终于在幸运女神的眷顾下找到合作伙伴，为人类发明了一种新型疫苗和药物研发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