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银幕看老港片的机会不多，感谢你们给观众带来这么多欢笑。香港电影有人坚持，就会再次辉煌。”

昨天晚上，由北京百老汇电影中心主办、香港特别行政区驻上海办事处支持、上海电影发行放映行业协会与百丽宫影城协办联合举办的第九届香港主题电影展•上海站正式开幕。

开幕影片《逃学威龙》放映之后，该片导演陈嘉上和片中演员、电影人黄一山与观众在线交流。一名女观众流着泪向陈嘉上表达感谢，还有一位没有抢到发言机会的男观众，举着黄一山在《九品芝麻官》里的剧照，无声向镜头那边的黄一山致敬。

据主办方介绍，第九届香港主题电影展决定把“喜剧”作为展映主体，主题就定为“鬼马狂想•笑满香江”。9部不同时期的香港喜剧电影从昨天起到11月22日持续放映。

“奈飞很好，可我是电影人”

“不是VCR，真的是他们！”

开幕电影一结束，《逃学威龙》的导演陈嘉上和演员黄一山就出现在大银幕上，在线向观众打招呼。因疫情关系，他们无法来到影院现场，一些观众朝银幕挥手互动：“导演看得到吗？”

“我自己看《逃学威龙》的经历是一生难忘的。”陈嘉上面对刚刚在大银幕上重温这部电影的观众们，回忆起当年自己走进电影院看这部作品首映的场景：“那天晚上我带着‘不看好’的心情去看的，没想到得到满堂彩，现场观众拍手大笑，甚至有人笑到跌在地上。电影人没有比看到观众喜欢自己电影更幸福的时刻。”

“《逃学威龙》上映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但是能在电影院重新看到而且是粤语原声版，真的太幸福了！”市民陈先生坦言，尽管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在电视、电脑上看过这部1991年上映的电影，对其中的桥段耳熟能详，但仍会为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这部电影而激动。

陈嘉上也表示，尽管《逃学威龙》一直在电视上重播，但他更期待有一天能在电影院里和观众一起看这部电影。“每次看到这部电影我总会唏嘘，这样的影片不可能再拍了。那时候我更年轻更有激情，和观众也更近，当时那种感觉是不可重来的。”

“看电影就是看电影，要好好地坐在黑暗的地方，和很多人看，一起的欢笑和互动没有其他可以代替。”陈嘉上说，这些语言和镜头，都是为电影而拍的。“我们这代人还是会希望继续拍电影。我不反对网大、网剧，奈飞很好，可我是电影人。”

周星驰与黄一山在《逃学威龙》里

《逃学威龙》能用周星驰是因为他前一部电影失利

《逃学威龙》以4383万的票房名列1991年香港电影票房第一，有媒体计算这部电影幕前幕后幕后阵容的累积票房，称之为“六财神”——就像如今为某些演员冠以“百亿演员”那样。

但陈嘉上不喜欢这样“被计量”的方式。“这几年电影圈喜欢讲大数据讲流量，一个卖座片可以通过某种公式计算出来。”他说，会说这样话的人就是做大数据的、做金融的，而不是做电影的：“大数据是统计过去的结果，而电影是创作，电影之所以受观众欢迎，是因为在创新。《逃学威龙》的票房大好，这不是算出来的。按照大数据去算，永远没有创新，永远没有新电影，就会死翘翘。”

“要是按照大数据算法，这部电影不可能出现。因为校园片当时是票房毒药，周星驰当时也是票房毒药，而我是一个不懂拍喜剧的年轻人。”陈嘉上透露，电影最初并没有定下周星驰演主角，是自己提出可否找周星驰做男主角。“当时星仔已经成名了，是个大明星，但他当时刚上的戏《精武门》票房口碑都不算好，有人说周星驰完了。这反而给我一个空间，让我能试一下周星驰。”

《逃学威龙》之新，还在于启用了一批新人。黄一山昨晚在线发问：“当年谁提出来把我安排在《逃学威龙》里的，是陈导，还是星爷，还是其他高人？”

“老实说，我可以领这个功。”陈嘉上说，当时自己筹备演学生的演员时，想起了综艺节目里“很好玩”的黄一山。“所有做过的东西，《逃学威龙》尽量不做，演员搭配希望有一些全新的人物。”黄一山之外，当时还没演过喜剧的苑琼丹也是被陈嘉上搭配的演员，成就了后来“风华绝代的石榴姐”。

不光是演员。陈嘉上透露，自己很想“在喜剧里拍枪战”，于是带着带着初出茅庐的林超贤研究如何拍飞虎队，还在技术上试验了全新的枪战设计。从这部电影开启电影导演生涯的林超贤，后来拍出了《湄公河行动》《红海行动》这样的枪战动作电影。

“无厘头”来自生活，发乎自由创作

几乎在周星驰每部电影都会出现的黄一山，自带“无厘头”体质。现场连线时唯他摄像头频出状况，一度只有他一人竖屏；讲到激动处，一不小心摄像头砸下，他一度又掉出画面；等现场交流结束，他仍在研究如何下线，整个大屏幕只剩下他摆弄摄像头——

黄一山自带“无厘头”效果

香港电影诸多桥段，往往来自于生活本身。陈嘉上回忆，《逃学威龙》最初的剧本只有这四个字的标题。制片人之前设想的是一个有妻子的卧底在校园当老师，却在学校发生一段恋情……所以他们找到擅长拍“中产题材”的陈嘉上，但他觉得“这不会好看”，拖了一年，在一个饭局上忽然想通：把学校像监狱一样拍。

香港导演不止王家卫的电影没有剧本，包括《逃学威龙》在内的很多电影也没有。“那时拍戏没剧本，我们那时觉得靠剧本拍戏的是外行。因为你每天都在改，都会有剧本里没有的东西。比如你要一个景，剧本里没有，现场就要改，要应付各种事情。但我们分场概念很重，每天干什么都很清楚，每场戏要怎么拍都演练和想好，基本概念一定在。”

比起梁朝伟拍王家卫电影时“不知所云”的苦恼，黄一山却认为没剧本拍《逃学威龙》“没有压力”，因为“不用通宵看剧本”。“我们每天到现场化妆等，陈导演躲在一个角落改剧本，他的字写得很小，但他是个很好的编剧，很快就写好。”黄一山回忆，当时星爷会拿剧本跟演员研究，他本人也有很多点子：“那时他刚拍完《赌圣》，所幸陈导没有受到干扰。陈导希望他从‘无厘头’性格变成活在世上、不是只有特异功能的虚无缥缈的角色，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有观众慨叹香港电影辉煌不再，陈嘉上坦言“没有东西可以永远辉煌”。“香港电影代表了一种精神，我们确实不按工业规矩弄，我在片场里长大，行业里培养，从一个制片助理、道具师到导演。感谢观众的支持，我们是一群放任自由的创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