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被美国总统特朗普称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再次成为全球关注点——在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日前称协议“终结”之后，特朗普紧急发声反驳，称协议“完好”。用路透社的话说，全球金融市场为此经历了惊魂一小时。

外媒指出，疫情之下，无论对中方还是美方，经贸协议执行难度均有所上升，但履约空间仍存，需要双方团队共同想办法，而非制造紧张氛围。有分析称，特朗普为协议辩护，反映他仍将其视作总统任期内一项极其重要的成就（cornerstone achievement）。协议仍在中美经贸关系中发挥着“压舱石”作用，中美有希望通过合作找到缓和紧张局势的途径。

“协议完好”

22日，纳瓦罗对福克斯新闻频道说，中美经贸协议“结束了”。一时间，美国股指期货下跌，美元上涨，恐慌指数攀升。当天晚些时候，这位白宫贸易顾问迅速改变立场，称他的话被媒体断章取义，自己指的是中美在新冠病毒暴发问题上缺乏信任，而非美方打算终止耗时2年谈成的协议。特朗普也在晚上10点多迅速发推文澄清：协议完好。

时隔一日，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库德洛也来“打圆场”，称美国政府认可北京履行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的努力，“有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的报告为证。”此前，莱特希泽在国会作证时为中国履约情况辩护道，“所有迹象表明，尽管出现疫情，他们（中方）还是会言行一致。”

库德洛还强调，在白宫的数次会议上，包括总统特朗普、他本人、莱特希泽以及财政部长姆努钦在内，均认同中国为履行协议条款作出了极大努力。他总结道：“经贸协议仍然有效，不会有任何问题。”

“纳瓦罗很快收回了令股市暴跌的言论，特朗普也进行了几周以来对中美经贸协议最坚定的辩护。”《纽约时报》说，“这些事件凸显了外界对这份协议是多么敏感——在1月协议签署时，它提振了股市，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伤痕累累的贸易争端。”

总部位于新加坡的亚洲新闻台（CNA）称，特朗普为协议辩护，反映他仍将其视作总统任期内一项极其重要的成就。在这场高风险的国际外交游戏中，特朗普无声地伸出了橄榄枝——他迄今没有干预第一阶段协议；中国则继续履行承诺。

文章指出，受疫情影响，两国贸易流动放缓不足为奇。但事实上，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在第一季度下降到539亿美元，这是自2014年以来最窄的季度贸易逆差。这表明，尽管中国从美国购买的商品可能减少，但由于中国生产中断和美国终端需求下降，美国在同一时期也减少了对中国商品的购买。

了解特朗普想法的人对路透社表示，特朗普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坚持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取消协议将让两年以来的中美贸易纷争烽烟再起。而眼下美国失业率还处在非常严重的阶段。“如果放弃协议，后续行动将拖累经济，造成更大波动。”一名听取了政府贸易审议情况简报的人士表示。

英国广播公司（BBC）和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BC）认为，撕毁协议不利于特朗普角逐大选。经济学家警告，虽然美国国内一些鹰派主张对华示强，但美国经济承受不起抵制北京的后果。而作为特朗普票仓的美国农民，也希望第一阶段经贸协议能够在口水战中幸存下来……这些都是追求连任的特朗普需要考虑的。

前白宫首席贸易谈判代表克莱特·威尔姆斯说，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基本成为华盛顿力争让中国开放市场，发展双边关系的一个政策孤例。协议可能会维持下去，因为“中国实际上在执行方面做得很好”。威尔姆斯认为，从大选角度来看，协议也对特朗普有利，因为他做到了与中国约定一项承诺，而别人却做不到。

中美需要相处

路透社写道，特朗普政府官员关于美国经济与中国“脱钩”的矛盾言论正面临一个具有挑战性的现实——中国对美国商品的进口在增加，美国公司对中国的投资在继续，市场对世界最大的这两个经济体的分裂持谨慎态度。

路透社说，特朗普的竞选团队把“对中国强硬”视作竞选纲领的关键部分，但“美国有能力且愿意放弃其最大供应国”的论点受到现实的挑战。今年1月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签署后，尽管双边贸易额因疫情一度出现骤降，但实际上两国贸易量在增加。

美国统计局数据显示，今年4月，美国对中国出口额增至86亿美元，高于2月创下10年来低点的68亿美元。而美国从中国的进口额猛增至311亿美元，高于3月创下11年来低点的198亿美元。

美国农业部数据显示，4月美国向中国出口大豆增至423891吨，较3月的208505吨增加逾一倍。

除了贸易以外，投资也在继续。总部位于纽约的研究公司荣鼎咨询在最近一份报告中称，美国公司在2020年第一季度宣布了23亿美元的直接投资新项目，同比仅仅是略有下降。“这表明很少有美国公司减少它们在中国的足迹。”

德国科隆经济研究所贸易问题专家鲁舍说，如果我们看近几个月的双边贸易数字，会发现美国对华贸易逆差正在缩小，意味着贸易失衡问题有所缓解。中国方面已经付出了努力，美国方面也展现出了对话意愿。

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高级顾问、贸易专家比尔·赖因施认为，美国和中国经济共同增长花了20多年时间，脱钩并非易事。“总统不能简单地命令所有人回家。企业将做出理性的经济决策。”

“这（“脱钩”）是总统无法真正实现的威胁。”兰德公司高级研究员蒂莫西·希思表示，“谁会购买美国所有的大豆或生猪？”希思补充说，即使在贸易紧张和“脱钩”的设想中，仍然存在一种认识：中美在某种程度上需要相处（get along），需要找到合作领域。“这和冷战时期不同，当时美国和苏联随时准备毁灭对方。”

路透社说，疫情之下的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执行难度上升，中美博弈更添不确定性。不过，从目前中国官方表态来看，协议本身仍有完成的空间，特别是下半年随着中国国内市场复苏，经济可能迎来反弹。因此，需要双方团队共同想办法解决难题，而不是制造紧张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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