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保兄弟的故事，要从一把木吉他说起。这件源自西方的礼物，如今成为部分拉祜族村寨老老少少最钟爱的弹拨乐器。在这些寨子，每逢演出、节庆，吉他和木鼓、芦笙一样，都是必不可缺的一员。因而也就有了“一把吉他走四方，快乐拉祜美名扬”的俗语。4月18日晚，徐汇区品牌项目“国乐雅韵”民间音乐推广平台第48期迎来拉祜族民歌“纯美乡音”——达保兄弟组合专场音乐会。随着灯光暗下，吉他的伴奏声中，高亢婉转的民歌曲调流淌而出……

当老达保遇上木吉他

达保兄弟组合由五名成员组成，分别是李扎倮（大）、李扎倮（小）、张扎迫、李扎努和李扎思。他们都生活在澜沧拉祜族自治县的老达保寨子。老达保共120户500人，全是拉祜族，不分老少，他们中能登台弹吉他的乐手就有200名。很难想象，一群从来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农民，放下农具就能拨弄吉他，唱出最动人的和声。

老达保与木吉他的相遇，是从扎努和扎思的父亲李石开开始的。1984年，李石开去澜沧县东回乡班利村学习拉祜族文字，授课的拉祜族老师喜爱弹吉他，于是教了他一点。回到寨子后，他把家里养的一头猪卖了，拿着60元钱去县里买了寨子里的第一把吉他。拉祜族传统乐器以芦笙、响篾、木鼓等为主，可想而知，新鲜的吉他有多吸引人。渐渐地，闻讯赶来学习吉他的村民越来越多，到现在，寨子里已经有200多把吉他。

2004年前后，蒙古族音乐人巴特来老达保采风，相中了这五位淳朴的年轻小伙子。“巴特老师带我们到北京，一边系统学习专业的音乐知识，一边去酒吧等地方跑场子，同时也练习原本不擅长的汉语。”汉语说得最好的李扎思被推举出来接受采访。2005年11月，“达保兄弟”正式成立，是中国第一支原生多声部乡村音乐组合。队员们演出不少，但在北京的日子也远不能说“容易”。达保兄弟先后搬过三次住处，有次在居民楼排练时，还因为扰民而被邻居报警，不得不更换住址，最后搬到半地下室居住。最困难的时候，五个人一天的生活费只有20元，“很辛苦，但也很怀念”。

这一时期，达保兄弟组合成绩斐然。他们出版了三张专辑，获得青歌赛原生态组铜奖等众多奖项，并先后登上中央电视台《民歌中国》《星光大道》、“中国民族民间歌舞盛典”等舞台，原生态乡音给观众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象。直至现在，仍有不少网友在讨论他们的专辑与曲目。“遗憾的是，从2010年左右到现在，组合基本停滞、瘫痪了，有个人工作原因，也有家庭原因。”李扎思说。2007年，达保兄弟组合回到澜沧县；2009年末进入县接待办工作，一待多年。2013年，李扎努被调到澜沧机场建设指挥部，工作地点在距县城26公里以外的景迈，五兄弟从此分离。2016年，其余四人均进入民族歌舞团，现更名为民族文化工作队。“虽然组合停滞了，但我们都没离开音乐，依旧在写歌、编歌、唱歌。”

全部村民都是艺人

当天晚上，达保兄弟组合演唱了《努力奋斗》《牡帕密帕》《打谷调》《打猎歌》等12首曲子。坐在台下的音乐学家乔建中教授不禁赞叹：“在国内现有组合中，论和声演唱能力，没有人能够超越达保兄弟！太美妙了！”

经上海音乐学院萧梅教授和王乐博士推荐，达保兄弟组合得到来徐汇区非遗办“国乐雅苑”舞台演出的机会。兄弟们很重视这场演出，他们重新聚首，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加紧排练，重现当年的演出场景。四把吉他、一架木鼓，兼自制的直萧、芦笙，就是舞台上的全部乐器了。队长李扎努介绍：“演出曲子可分成三类，一种是牡帕密帕的古调，一种是生活中的曲调，如出工调、赶牛调等，还有一种是成员们将现代与民族音乐元素相结合创作的新曲子。”其中，《牡帕密帕》是拉祜族以说唱形式流传的长篇创世史诗，意为“开天辟地”，涵盖了造天地日月、造万物、造人类和人类初始阶段的生存状况等内容。而《打谷调》等则是由李石开整理，达保兄弟再度演绎的作品。

记者问达保兄弟组合的未来有什么打算，扎思、扎努并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有件事令两人非常自豪。原来，为了传承拉祜族文化，在他们的姐姐李娜倮等人的努力下，寨子里成立了艺术团，现更名为快乐拉祜演艺有限公司，全部村民都是“艺人”。“老达保如今是有名的乡村音乐小镇，客人来了，老老少少围成圈子，立刻就能唱歌跳舞。”李扎努说。

李扎思则想起了儿时的一幕幕，“父母做完农活回家，再累也要坐在火塘边，拨几下吉他再去休息。”对音乐与吉他的热爱烙印在拉祜族的生活之中。“我有一个梦想，要多写一些现代音乐和拉祜族音乐结合的作品，把本民族的芦笙、响篾融入到现代化的编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