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1月26日，苹果应用商店涉嫌垄断案在美国最高法院“过堂”。但在聚焦苹果是否非法垄断应用市场之前，大法官们先要裁定消费者是否有权状告苹果。有评论称，这是今年美国最重要的商业纠纷之一。“科技巨兽”为何身陷诉讼？又会面临怎样的未来？

用户不满

事情说来已久，针对苹果的反垄断指控可追溯至2011年。当时，多名苹果手机用户在加利福尼亚州联邦法院起诉苹果垄断应用销售，但遭法官驳回。直到去年，消费者重新赢得起诉苹果的权利，这一案件才重回公众视线。另一方面，美国最高法院今年6月宣布，同意受理苹果对于此案上诉，这也就有了周一的“过堂”。

消费者主要有两点不满，其一，苹果手机用户目前只能通过苹果商店购买应用程序（仅有“越狱”一种例外情况，但此举将会影响手机保修）。消费者认为，“开放生态”将会促进市场竞争，用户能以较低价格购买应用。但苹果目前的 “封闭生态”令人别无他选，似有“排除限制竞争”之嫌。

其二，苹果的“抽成”做法也惹众怒。别忘了，除了卖手机硬件，苹果还靠应用软件赚钱。具体来说，苹果就像一家中介，对开发者提供的应用进行审核，为其发售提供平台。但是，每笔应用交易收入的30%归苹果所有。就这样，苹果可以通过“收税”获得一笔可观收入。但对用户来说，感觉像被“霸王条款”“痛宰”，苹果似有“利用市场优势地位获得不当利益”之嫌。

今年恰巧迎来苹果应用商店十岁生日。十年间，应用商店带领移动行业从硬件走向服务，同时颠覆了155个国家和地区、10亿用户的生活方式。随着硬件销售停滞不前，应用收入已经成为苹果飞速发展的重要引擎。相比之下，“封闭生态”有助苹果掌控应用质量，并为用户提供稳定系统。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对于苹果商店涉嫌垄断的争议也已持续将近十年。

苹果冤吗？

就在消费者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的同时，苹果提起上诉，敦促最高法院驳回这一案件。苹果据理力争：实际上和消费者产生交易行为的是开发者，定价的也是开发者，自己只是中介平台。根据苹果逻辑，应用商店就像购物中心，为商店交易提供空间，消费者是从商店那里购买商品，而不是购物中心，因此交易纠纷不关购物中心的事。吃瓜群众也许会说：虽然很想反对，但是好像又有点道理。

此外，苹果还指出了本案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消费者是否有权提起此类反垄断诉讼？手持“伊利诺斯之剑”的苹果答道：没有。1977年，美国最高法院对于“伊利诺斯砖块案”的判决衍生出“伊利诺斯原则”。根据该原则，30%的“苹果税”是向应用开发者收取的，而垄断行为的损害赔偿权利归于直接买家，因此消费者无权向苹果提出诉讼及赔偿。换言之，苹果认为，即便要提出诉讼，也是应用开发者对苹果提出，而不是苹果手机用户。

华盛顿反垄断组织“开放市场协会”法务总监桑迪普·瓦赫萨以优步交通举例说明，“比如优步可能会说，他们只是为司机提供通信平台服务。即便要提出反垄断诉讼，也应由司机提出，而不是乘客。”

2011年，加州法官之所以驳回此案，就是认为消费者并非直接买家。但消费者又说了，用户一步到位——直接从苹果商店购买应用，因此有权起诉。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应用开发者是否为了自身利益不受损害，而将每笔交易佣金转嫁给了消费者？苹果的封闭行为是否等同于故意抬高价格？还有，“伊利诺斯砖块案”和此案有可比性吗？时代不同了，“伊利诺斯原则”还有效吗？

影响几何

分析指出，此案之所以错综复杂，正是由于平台方、开发者和消费者三者关系的存在。其中苹果究竟是中介平台，还是经销平台？直接买家究竟是应用开发者还是用户消费者？同时，市场生态究竟应该封闭还是开放也是各有利弊，难以一锤定音。此案也再次折射出围绕反垄断法的争议。支持者认为，该法可以保证市场公平竞争，维护消费者权益。反对者认为，该法将会破坏既有的市场秩序，阻碍创新。

据悉，美国最高法院预计将于2019年6月作出最终判决。有趣的是，或有部分法官本人就是苹果商店的消费者，他们或对此案有着不同看法。苹果面临的风险颇高，如果罪名落实，可能会被要求退还一定收入，这将是一笔不菲开支。同时，判决结果还可能迫使苹果降低应用价格，影响苹果商业模式。这对被指创新乏力，市值接连缩水的苹果来说，或是一次雪上加霜的打击。

除对苹果个体影响，判决结果还可能对科技行业乃至数字经济领域产生深远影响，甚至诱发全球移动互联网生态的重新洗牌，因为这个行业越来越依赖于以代理为基础的销售模式。如果苹果赢了，那么其他大型电商平台可继续以“中介”身份摆脱反垄断诉讼，消费者往后恐怕再难状告；但若苹果输了，那么其它平台怕也无法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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