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面对胰腺这样复杂的器官，腹腔镜手术机器人也能表现得和我差不多。”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副院长沈柏用，在今天举行的第19届中国国际工业博览会院士圆桌会议上，用视频展示了他和机器人分别做手术的画面。瑞金医院目前已完成1013例机器人胰腺手术，这一数字位列全国第一、世界第二。有经验的医生，只要摸一下胰腺组织的软硬，就能初步判断是否有肿瘤，他希望手术机器人未来可以标记肿瘤位置。他更希望，有一天可以用上国产手术机器人。

这个故事可以说是当下人工智能发展的一个缩影，场景应用发展得很快，但问题也不少。未来我国人工智能会往哪里走，上海在发展人工智能方面该如何发力？在中科院院士叶叔华的主持下，10余位院士专家做了精彩发言。

中国新一代人工智能聚焦5个研究方向

“今年夏天一次会议上，马云特意走到我面前说，他们现在是一个数据公司而不是电子商务公司。”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工程院原常务副院长潘云鹤介绍，和前几次人工智能浪潮不一样，这一次是从产业界开始的。谷歌公司花4亿英镑收购了deepmind，如今阿法狗已崭露头角。脸书公司2015年成立了人工智能研究室，在去年公布的10年路线图中，人工智能是三大支柱之一。去年9月，谷歌、脸书、IBM、亚马逊和微软等科技巨头公司宣布成立人工智能联盟，旨在进行人工智能技术的研究与推广。中国的百度、阿里巴巴、华为等公司近来也在人工智能上进行了大投入。

紧跟产业界步伐，发达国家纷纷布局。去年10月，美国出台了《国家人工智能研发战略规划》，认为人工智能现在正处于可能出现第三次浪潮的初始阶段。去年12月，英国发布《人工智能：未来决策制定的机遇与影响》。今年4月，法国制定国家人工智能战略。 

这一次，中国没有落后很多。2015年，中国工程院决定设立“中国人工智能2.0发展战略研究”重大咨询项目。专家们在研讨中认为，人工智能不仅会有一个量的大发展，而且将进入一次质的大飞跃，中国应予以前瞻性研究，尽快布局，率先策动。后来这一认识被采纳进入了国家规划。今年7月20日，中国发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

中国新一代人工智能的研究方向将聚焦哪里？潘云鹤院士介绍，大数据智能、群体智能、跨媒体智能、人机混合增强智能和自主智能系统将是五个重要的方向。

基础理论不前进，应用也走不远

“不管是阿法狗，还是阿法狗零，都是在人工智能应用方面的成果，如果要让这些成果变成通用的、全局的进步，比如让阿法狗玩扑克，还是要有赖于基础理论的重大突破。如果基础理论不往前进，不能形成通用的人工智能理论，那么应用也走不远。”从1987年开始研究人工智能的北京邮电大学原副校长钟义信带来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在他看来，人工智能三大学派未能形成统一理论，标志着人工智能研究还没有真正成熟。当下，人工智能理论研究的主要缺陷有三点。第一，碎片化研究，丢失了内在联系。智能的生长机制是：源于信息、长于知识，成于智能，却把它仅仅孤立地看作是脑的结构、功能或行为。第二，浅层化研究，弱化了理解能力。现行人工智能的研究在源头上忽视了信息理论的“语义信息和语用信息”，导致“理解能力”低下，停留在形式化和“统计化”的水平。现有的人工智能研究还有许多科学概念没有涉及，比如意识、情感、理智等。第三，根源在于“分而治之”，用了不当的科学观和方法论。人工智能到底是物质还是信息，这是科学观问题。研究方法是机械还原论，还是生态（演化）论，这是方法论问题。如果在这两个地方搞不清楚，或者弄偏了，一定到不了远处。

“听了沈柏用医生的发言，我就一直在思考人工智能需要和各行各业深度融合。”中国工程院院士刘玠说，完善手术机器人，需要医学专家和人工智能专家高度融合。深度学习尽管很强大，但离不开原来的学科，要想把数据处理得更快，必须要抓住核心数据，这就需要各学科专业人士的帮助，定向抓住核心数据。

百度云计算事业部首席数据科学家沈志勇讲了一个故事，他的老家在绍兴，那里纺织业很发达，想请他帮忙做智能制造。后来一了解，纺织车间里连信息化都还没有完成。“当我们在说人工智能或大数据时，先要信息化，然后才有可能谈数据驱动。”

上海有望为基础理论的突破做贡献

上海在发展人工智能方面有何优势，可以有何作为？

“上海在脑神经科学研究方面拥有强大优势，有很好的基础。”钟义信说，我国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中提到，要在2025年，实现人工智能基础理论研究的重大突破。他建议，建立京沪优势互补的合作机制，实施通用人工智能基础理论研究。“通过联合研究，人工智能基础理论的重大突破完全有可能提前五年左右。”

上海的制造业产值现在是3万亿多，如何把制造业和人工智能相结合？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说，发展人工智能有两条路线，一是信息化路线，还有一个就是传统制造，如果把“中国制造2025”加上人工智能，其内涵将远远大于工业4.0。上海的钢铁、石化等传统优势产业，要与新一代的人工智能技术深度融合方能引领国际。

科大迅飞的医疗机器人昨天刚刚通过了国家的职业医师资格考试。上海科大讯飞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程甦说，人工智能是建立在大数据基础上，上海正是一个数据特别丰富的地方。这里移动互联网特别发达，用户乐于接受新事物，这里还有着丰富的应用场景，这都是积累大数据的重要基础。“我们特别希望上海能够建设人工智能相关技术的公共平台，开放标准接口，这样会大大加速人工智能应用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