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一部电影《白毛女》风靡中国大地。同年，日本政治家、国会议员帆足计穿过重重阻力，访问了新中国，并向周恩来总理要来了《白毛女》电影。刚刚成立不久的日本松山芭蕾舞团团长清水正夫，偶然在东京商业区的一个小会场里看到了这部电影，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他和妻子松山树子萌生了将其改编为芭蕾舞的想法，并通过时任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田汉，想方设法得到了《白毛女》的资料及歌剧《白毛女》的舞台剧照集。1958年，中日邦交尚未正常化，松山芭蕾舞团便冲破重重阻力，来到中国表演芭蕾舞剧《白毛女》，反响极其热烈。此后60余年，松山芭蕾舞团先后15次来到中国表演，曾受到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多位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为推进中日友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如今，清水正夫的长子清水哲太郎继承了父亲的事业，接替松山树子扮演“喜儿”的森下洋子也已经68岁了。2017年5月19日，松山芭蕾舞团第15次来华，在人民大会堂表演了改编后的芭蕾舞剧《白毛女》。今晚，他们将在上海大剧院进行第二场表演。

5月22日，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采访到了现任松山芭蕾舞团团长清水哲太郎。他向记者讲述了自己和白毛女，和中国的故事。

“我们要用舞蹈向中国人民谢罪。”

上观新闻：您第一次接触到《白毛女》是什么时候？

清水哲太郎：第一次应该是1953年左右，那时我只有四五岁。说实话年纪太小了，不能完全理解《白毛女》。但因为父亲是松山芭蕾舞团团长，母亲是喜儿的扮演者，所以我一直能接触到《白毛女》。随着年岁渐长，我逐渐理解了什么叫“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

上观新闻：首演至今已经60多年了，《白毛女》为什么能长盛不衰？

清水哲太郎：首先，芭蕾舞是一门不断创新的艺术。我们这次带来的芭蕾舞剧《白毛女》，已经改编了三次，增删了不少内容。其次，《白毛女》表现了对妇女的压迫，对穷苦劳动者的剥削，只要这些现象还存在，《白毛女》就不会过时。

这些年我们来中国演出时，不少观众都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我们团中，也有很多年轻的面孔。这次跟随我们来中国的团员中，最年轻的一位只有14岁。我相信，《白毛女》的故事可以继续传承下去。

上观新闻：这是你们第15次来中国，和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清水哲太郎：当我们得知这次表演的舞台在人民大会堂时，我们全团上下都感到非常激动，也非常荣幸。而且，人民大会堂的对面就是人民英雄纪念碑，我们仿佛面对着为了这个国家解放而献身的英烈们。表演结束时，很多团员已经热泪盈眶。

上观新闻：松山芭蕾舞团对中国的感情似乎特别深。

清水哲太郎：对，我们都非常喜欢中国。一方面，很多日本的文化起源于中国，尤其是从唐朝学了很多东西，所以中日两国本来就应该是友好邻邦。另一方面，通过学习《白毛女》的背景，我们了解到了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多么深重的灾难。这些年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带着团员们去卢沟桥、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我常说一句话，“我们要用舞蹈向中国人民谢罪。”

最崇敬的人是周恩来总理

上观新闻：我注意到你们的行程，20号去了淮安。

清水哲太郎：是的，19号表演结束之后，20号一早我们就乘飞机赶到淮安。淮安是周恩来总理的故乡，在那里我们参观了周总理的纪念馆。我们团来中国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去过淮安，所以这次也算是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愿望。大家都很兴奋，我们在淮安住了一天，21号来到上海。

上观新闻：您似乎非常崇敬周恩来总理。

清水哲太郎：不仅仅是我，我们全团都是如此。我们松山芭蕾舞团能够来中国演出，周总理功不可没。而且他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十分关照。中日能够实现邦交正常化，周总理在其中发挥了非常重大的作用。

现在，我们在日本的排练场地仍然挂着他和其他几位中国老一辈革命家的画像，我们会向每一位新人讲述周总理的故事。

上观新闻：能详细讲讲周总理和松山芭蕾舞团之间的故事吗？

清水哲太郎：195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庆晚宴上，周总理将歌剧《白毛女》中“喜儿”的扮演者王昆，电影《白毛女》的主演田华介绍给了我母亲，也将演芭蕾《白毛女》的松山树子介绍给了中国。

大概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和其他18名团员组成了“日本青年交流团”，在北京语言学院学习，经常跑去中国国家芭蕾舞团的练功房练功，那段经历坚定了我继承父业的决心。1971年9月吧，我们开始了两个多月的访华演出。那时候“喜儿”的扮演者已经换成了我的妻子洋子。周总理接见了我们，并送给我们一整套《白毛女》的服装道具。这些道具我们至今仍在使用，就是为了纪念周总理。

上观新闻：您觉得，周总理给中日两国留下了什么？

清水哲太郎：周总理一直致力于中日两国的友好关系。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继承周总理的愿望，促进中日两国的民间友好。日本曾经因为军国主义犯下了大错，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现在的和平局面，中日两国必须友好。

题图说明：2011年10月14日，日本松山芭蕾舞团在北京天桥剧场演出经典芭蕾舞剧《白毛女》。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邵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