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胡爸爸”给护士家长打电话:95后,跟我想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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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26 16:55:31

图说:队员们中有许多年轻人 采访对象供图(下同)

在武汉同济光谷院区重症病区,瑞金医院副院长、医疗队领队胡伟国轻轻拍了拍95后小护士的肩膀,给即将进舱的她打气,“不击掌也不握手了,进去后一定当心防护,加油!”

图说:胡爸爸给队员鼓劲

胡伟国这次带的医疗队里有100来个护士,年轻女孩不少,这曾让他“头疼”——不知年轻人在想什么!而来武汉十多天后,他彻底改变了想法,“不喊口号,不表决心,年轻人早已把这一切写在了行动里。”

为什么来武汉?这跟“标准答案”很不一样

胡伟国是2月9日带队来武汉的。瑞金医疗队136个医护人员,整建制接管武汉同济光谷院区的一个重症病区。重症病人需要更有专业性的护理,他的团队里90后护士占了大多数。“很多护士和我女儿一样大,有的刚毕业没多久,有的没出过远门,有的在家连衣服也没洗过,要把任务圆满完成,还要把这么多孩子照顾好,我心里忐忑。”

胡伟国被队员们亲切地称为“胡爸爸”。他的忐忑是有原因的,一方面,他说自己跟年轻人有“代沟”,60后的理想与他们90后追求的完全不一样;另一方面,社会上普遍认为90后,尤其是95后们生活条件优越,独生子女居多,相对自我,缺乏社会责任感。

来到武汉后,他发现自己“冲击很大”。“假如你还有一代不如一代的老思想,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年轻人。他们一直在创造奇迹和感动!”胡伟国说,虽然没有把口号挂在嘴边,但他们表现出来的拼搏与敬业精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有一个懈怠退缩的,也没有一个喊苦叫累的。”胡伟国说,因为纪律要求队员食宿隔离,大家在住处没机会畅聊,有时去倒个垃圾碰面聊几句都很开心。所以前天在医院休息时,他组织年轻护士开座谈会,聊聊想法。说起为什么要来武汉时,大家的答案令他很意外。

“我妈老说我不行,我就是想来证明一下,自己没那么糟。”

“我看到前辈们那样拼搏努力,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我不怕病毒,就怕自己没经验、没能力做好,给团队拖后腿了。”

“我爸爸是老党员,他说身为护士,这时候你就该上!”

“当初征求我意见时我很激动,一口答应,后来有点害怕了,不过话说出去了,我又挺要面子的,所以来了。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

答案是不唯一的,这群年轻人还没孩子,家长也还不需要他们照顾,也没有人讲“国家有难,挺身而出”这样的话,但胡伟国恰恰被这种真实不造作打动了。

  截自队员拍的vlog(下同)

最想要什么好吃的?答案竟然是可乐

人在武汉,如箭在弦上,队员们必须克服情绪与困难,选择积极备战。一个护士第一次进舱,十分紧张。胡伟国鼓励了她,“你今天很棒!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小护士想了一下说,“想喝可乐。”“可乐?那好办。”胡伟国马上安排管后勤的队员去买可乐,但遗憾的是,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店开门,想要买几罐可乐竟成了难题。

后来,想方设法,可乐当然是买到了。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好心人捐赠了饮料,堆在住处,一度多到喝不掉了。2月14日是西方情人节,胡伟国安排给年轻人送了可乐和巧克力。一个女孩开玩笑说,“喝到了胡爸爸送的可乐,没有过情人节的感觉,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胡伟国一直和学生们打交道,善于发现他们的闪光点。他说,“年轻人很聪明,学习很快,要充分相信他们的能力。比如她们穿隔离衣就比我穿得好”。年轻人也很有创意,他原本以为,写在防护服上的会是各种“武汉加油”等励志的句子,结果在病房里兜了一圈,发现年轻人写的是,“爷爷,要记得吃药!”“热干面别怕,小笼包来了!”“我也是武汉人!”在情人节那天还写了“我不想做单身狗”,甚至配了歌词,画了卡通,用这种轻松的方式缓解了压力。

他还说起一个细节,因为当地的病人口音很重,上海姑娘又听不懂武汉方言,加上整个人闷在口罩护目镜里,查房交流时难免会遇到沟通障碍。护士们想了个办法,把几句常用的话写在防护服上,“今天你咳嗽好一点吗?”“你的药还有吗?”“今天的晚饭你吃完吗?”轻松解决了麻烦。

95后没有责任感?其实是我们想错了

上周,胡伟国作为“家长”,抽空做了一件特别的事情。他拿来联系人名册,把队伍里的90后划出来,按照年龄,给他们的爸爸妈妈打电话。“我先打了1997年的,她们是最小的;再打了1996年的,现在进行到1994年了!”有些人没接,他就给家长发短信,代表医院感谢他们培养了优秀的孩子;也承诺他们,一定会把孩子照顾好,平平安安送回来。

有两个护士令他印象深刻。一个护士特别文静,平时也不常说话,看起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她妈妈说,女孩在家非常“泼辣霸道”。后来,胡伟国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这个护士工作干练,说一不二,特别拼。“老师很勇敢,伙伴也很勇敢,我没有理由拖后腿。”护士说。

还有一位年轻男护士的妈妈透露,儿子本来2月要跟女朋友领证结婚的,接到命令后义无反顾上了前线。“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胡伟国很触动,有这样务实又低调的年轻人,怎么会没有责任感呢?

重症病房里,病人们经常因为病痛而丧失信心,或大发雷霆,或冷漠无语,个别患者会拒绝治疗和进食,甚至会乱扔垃圾、随地吐痰。胡伟国说,刚来的时候他担心自己的年轻队员受不了委屈。但有一次他看到,一位衣服上画着“小仙女”的护士,正在耐心喂饭。病人不肯吃,她就一边哄一边喂,几次下来,这位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把饭吃完了。“没办法啊,他们也是因为生病才变成这样怪异的,总不能看着他一点不吃不喝吧?”说完,护士转身去干活了。

还有一名年轻的医生,打电话告知家属“你爸爸情况不太好”时,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嚎啕大哭,“请你一定要救救他,我妈妈刚刚因为这个病离去,我不想变成孤儿!”刹那间,医生也哭了,带着病人的嘱托连连点头,“我们一定会尽力!”一种社会责任被激发出来。

胡伟国说起这些故事的时候,有些哽咽。这群在家里被爸爸妈妈当做掌上明珠的孩子,在病房里不仅要抽血发药,还要喂饭端水、擦身更衣,甚至还要处理大小便,但大家毫无怨言,毫不退缩!“不要再说一代不如一代,是我们还不太了解年轻人了!他们的心里都有一盏灯,缺乏的却是点亮这盏灯的火柴。一旦被点亮,他们一定会光芒万丈!”胡伟国说。(记者 左妍)

栏目主编:秦红 本文作者:新民晚报 文字编辑:宋慧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朱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