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就在喀什人心里
本报记者 陈煜骅 陶健 摄影报道
上海到喀什有多远？作别湿润的江南，脚下的土地从绿色变成土黄，渐渐地戈壁黄沙连天，直到看见远方一条隐约的雪峰串成的天际线，这是近9个小时的路程上变换的风景。
喀什到上海援建的四个县有多远？以喀什市为圆心，以东南方的叶城，和东北方的巴楚为两腰，那是个画在大地上，单程近300公里，一来一去就是一天的等腰三角形。
不到喀什，不知道什么是关山万里，上海的援疆干部说。
可上海和喀什又很近。
在泽普县金湖杨“古丽绣”手工艺品刺绣协会，一位维吾尔族巧妇正在织地毯。在这里，各式衣服、摆设、刺绣，琳琅满目、栩栩如生。协会的建立者是本地维吾尔族妇女帕提古丽·孜比布拉，但她却把功劳都归给了县妇联和援疆人：“场地，还有这些绣花机，都要谢谢上海”。
这几天，叶城牧民买提·托合提·买卖提家的羊圈里来了七位耳朵上戴有黄色耳标的新朋友——7只2-4岁能繁殖的母羊，这是上海援疆干部给他们送来的礼物。不光是选羊送羊，上海人还带来了养羊、防疫等多方面技术。在叶城县，一头羊的价格超过千元，按照一头母羊三年成活两只羊羔的比例计算，对牧民们来说，这笔收入十分可观。
上海第8批援疆最大的“交钥匙项目”——莎车城南教学园区体育中心正在紧锣密鼓施工中，本月底将完成钢筋穹顶构建，年底将整体完工。据介绍，经过充分调研莎车居民的需求，体育中心的功能设置较为完备，除了可以举办各类体育活动，还可以举办文艺演出、演唱会等。明年，莎车居民将新增一个文娱活动和体育锻炼的好去处。
泽普县金湖杨原是一个国有林场，多是维吾尔族员工，经济效益不佳，发展旅游成为唯一的出路。规划专家提出，利用当地珍贵的胡杨林资源，提升打造成高规格的旅游景区。由此，上海与新疆同志一起齐心协力，用近3年的时间，共同把3A级景区的金湖杨打造成5A级景区，昆仑山下由此又多了一个传奇。
巴楚赛克散村有机果园，维吾尔族妇女和孩子们正在给香梨装箱，这些梨将送往上海。据了解，上海援疆干部为当地果农提供种植、采摘的技术指导，并与农产品网上销售平台合作，将香梨、灰枣等优质果品销售到北京、上海、广州等地。果农从此不愁销路。
叶城县全面启动了“双语教育促进工程”，每年，260个维吾尔族老师会到教研培训中心接受脱产汉语培训。上海的老师们不单教汉语的听说读写，更重要的是传授老师汉语的教学办法。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更要从老师开始。
巴楚县友谊路社区学校，20多个孩子在老师指导下兴致勃勃地制作树叶画。每到周末，来这里学习、游戏、交朋友，已经成了当地很多维吾尔族孩子的习惯。来自上海的援疆教师莫一明一手创办了这个社区学校项目，如今全县已经有了6个社区学校。
上海，是喀什姑娘仙米西叶想圆大学梦的地方。喀什的孩子报考外地大学的原本不多，家人的牵挂，生活习惯的差异，甚至未来择业的方向，都曾或多或少是阻碍。今年6月的“上海·喀什宣传周”，仙米西叶和其他100多个孩子走进了上海的大学校园，小姑娘的眼睛亮了：这里有友善的老师，亲切的同学，连食堂里的拉面也是正宗的喀什味道。小姑娘还给四年级的弟弟带回了上海的汽车模型，“上海给了我们更好的未来”，仙米西叶说。
上海，是叶城县农户今年收到的扶贫羊。谁家真正需要扶贫，村里乡里有本明白账，什么种的羊乡亲们真需要，村里有县里乡里来的兽医把关，有懂行的村民代表一起合计。上海送去的羊，统一经过21天隔离观察，确保健康。每只羊的耳朵都戴上了黄耳标，全程可以监控追溯。3年期满后，受援牧户把1万元扶贫资金还回去，下一个扶贫循环计划就能自动开始。再过几天，最后一批扶贫羊就能送到农户家里，可叶城畜牧兽医局局长高乃孝已经收到了不少感谢信，“感谢上海送来的羊，我们一定不让它们生病，要让它们健康，生下多多的羊羔”……“过几天，这样的感谢信会像雪片一样”，高局长说。
上海，是泽普金湖杨景区今年的好年景。若没有当年的上海知青，这里便不会有南疆最美的水上胡杨林。若没有上海援疆的投入，这片胡杨林也终会深闺无人知。景区两年从4A升级到5A，带来的是景区维吾尔族乡亲们实实在在能看到的好年景。家住“沙枣人家”的热合曼正在修葺房子。景区的马车被乡亲们叫做“马的拉客”，热合曼就是景区20个“的哥”之一。景区渐渐热闹，“马的拉客”的生意自然见好。去年热合曼家才修了房子，今年又开始装修了。在热合曼家旁边的人家，有榨油的、织布的、打铁的、磨面的，都是维吾尔族特色的手工艺展示处。除了卖民族特色产品，乡亲们每年还有小麦、玉米、核桃、畜牧业等进项，钱包一天天鼓起来，而今有近半农家有了小轿车。
上海，是巴楚县友谊路社区学校孩子们收到的新礼物。没有用一分钱财政资金，6所社区学校一年40万的投入，全靠静安区和全上海的公益募集，这就是社区教育项目的带头人、巴楚援疆教师莫一明以及几十位当地社区干部还有志愿者们撑起来的事业。在这个小小的课堂里，书桌是援疆干部们自己拼装的，摆满书架的绘本和书籍是上海的学校和公益组织捐赠的，新建的电脑教室，崭新的笔记本电脑上，捐赠公司的标签还来不及撕下。在这个小小的课堂里，维吾尔族孩子和汉族孩子用同一张书桌，拿着一起从小区里捡来的树叶，正拼贴着心里最美的秋色。“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路上捎一个街舞小老师？”从友谊路社区去虹桥社区的路上，莫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个小老师，是莫一明辗转请来的，为的还是社区里的孩子。
喀什到上海，到底有多远？其实，地理上的关山千万重，从来就不是人心的真正阻隔。上海市对口支援新疆工作前方指挥部总指挥杨峥说，援建就是播种，就是“架起彩虹桥”。彩虹桥的两头，连接着黄浦江和帕米尔高原。当你看到维吾尔族小姑娘麦迪娜略带羞涩地从上海捐赠的绘本上，找到并念出“我们”、“家”时，你便能明白，在我们这个家里，人心从来不曾有阻隔，也不应该有阻隔，人心原本就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