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台湾籍中共党员亲历的事件,是怎么被“台独”分子曲解的

港澳台 2016-04-29 06:01
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洪俊杰
蓝博洲说,即便“白色恐怖”后台湾经济高速发展,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但钟浩东们的那段悲壮的历史也不该被遗忘。

 

1950年10月14日,台北青岛东路军法处看守所,钟浩东一边用日文唱着他最喜欢的“幌马车之歌”,一边从容地走出押房,坦然就义。

 

38年后的1988年,台湾作家蓝博洲发掘出钟浩东的故事,将之写成报告文学《幌马车之歌》。之后,在侯孝贤改编的电影《悲情城市》中,凄美的“幌马车之歌”首次传入台湾人耳中。

 

 

之后,钟浩东的形象日渐丰满,而他的身份——抗日战士、台湾本省人、中共党员,以及所处的历史维度——台湾光复、“二·二八事件”亲历者、“白色恐怖”的受害者,站在不同立场的人,总能对此读出不同的意义。

 

回到“5·20”日近的当下,在台盟上海市委、上海市台联主办的《“幌马车之歌”钟浩东蒋碧玉纪念特展》上,留着胡须、身材挺拔的蓝博洲告诉台下听众,台湾问题更多需要解决的是认同问题,“而首先要认清的,是台湾历史”。

 

上海市台联会会长卢丽安致辞。


“为什么可以不死,却要去死?”

 

同样,认识钟浩东,也要从他35年的短暂人生说起。

 

钟浩东,本名钟和鸣,1915年12月出生于台湾屏东。温家宝总理曾在“两会”上引用台湾乡土作家钟理和的诗句,“原乡人的血,必须返回原乡,才会停止沸腾”,这后面其实还有一句,“二哥如此,我亦没有例外。”这里的“二哥”,指的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钟浩东。

 

钟理和曾说,他这位兄弟尽管身处日据时期的台湾,但对祖国大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倾慕,在读高雄中学时候,曾因为“思想不稳”——反抗日本老师,以及阅读“不良书籍”——《三民主义》而受到处分。

 

抗日时期,钟浩东和妻子蒋碧玉回到了大陆,在广东地区参加了由丘逢甲之子丘念台领导的抗日力量“东区服务队”。抗战胜利后,他们协助旅居广州的台胞返乡,用蒋碧玉的话说,“同他们解释台湾的历史演变,以及回归祖国怀抱后所有台胞均恢复为中国国民的事实”。

 

蓝博洲在书中写道,民族感情让钟浩东奔赴祖国,参加抗日,而在大陆的所见所闻,又让他日渐左倾。1946年5月,回到台湾后的钟浩东,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公开身份是基隆中学校长。

 

1947年,“二·二八事件”事件爆发,国民党在台统治风雨飘摇。1949年6月,有人在台湾大学散发中共地下刊物《光明报》,同年8月,台湾保密局逮捕了钟浩东,同时在他家中搜出印制《光明报》的器材以及大量共产党宣传资料。1950年10月14日,因为拒绝当局“感训”,35岁的钟浩东被执行枪决。

 

慷慨赴死易,从容赴死难。

 

蓝博洲感慨,“为什么钟浩东可以不死,却要去死呢?”“究竟是什么样的觉悟,可以让一个正值青壮的生命勇敢面对原本可以逃避的死亡呢?”

 

 

图为妻子蒋碧玉抱着亡夫钟浩东的遗像。

 

“你们怎么会是共匪?”

 

感慨之余,让蓝博洲唏嘘的是,是这段历史被刻意的掩盖,以及被岁月不断冲刷、腐蚀。比如,与钟浩东一起回大陆抗日,之后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萧道应,当他的儿子上高中时看了《台共叛乱史》后大哭,质问母亲,“你们怎么会是共匪?”

 

“我们这一代人在台湾受到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反共教育”,蓝博洲在书中写道,“白色恐怖时期,每天早上,我要穿越满墙可见例如‘谍匪就在你身边’的反共标语,来到围墙上也涂写‘反共抗俄’标语的学校。学校不定期举行‘共匪暴行’图片展览,放学回家后,电视台还继续播放反共电视剧……”

 

因此,要让从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台湾一代人,去理解前辈走过的道路,很困难。

 

“基于历史不能任其失落的认识,我们要把被掩盖的挖掘出来,把被扭曲颠倒的倒正过来”,从上世纪80年代中起,蓝博洲便开始探究笼罩着重重迷雾的 “二·二八”事件以及之后1950年代的“白色恐怖”历史。

 

在后来的采访中,蓝博洲逐渐找到了钟浩东从容赴死的原因。“二·二八”事件后,广大台湾知识青年大都对“白色祖国”感到绝望,开始苦苦思索台湾往何处去的问题,而通过钟浩东们之口,台湾青年了解到大陆上还有一个“红色祖国”。在临刑前,钟浩东还用客家话鼓励狱友们,“他日你们出去后,一定要继续为理想奋斗!希望我们的子孙,也能为理想奋斗”。

 

我想,这或许就是蓝博洲将这次在上海特展上的演讲,命名为《追寻被湮没的台湾理想主义》的原因吧。

 

蓝博洲说,即便“白色恐怖”后台湾经济高速发展,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但钟浩东们的那段悲壮的历史也不该被遗忘。而用侯孝贤的话说,历史就是要有像蓝博洲这般一旦咬住就不松口的斗牛犬,在追踪,在记录,“凡记下的就存在”。

 

蓝博洲资料图。

 

历史真相不能只讲一半

 

历史应该以一种“正确的方式”被打开。在演讲中,蓝博洲一直强调,他所不能接受的,是台湾某些人在刻意地曲解那段历史,为其所用。

 

首当其冲的,就是“二·二八”事件。如今,台湾有些人将它贴上了“台民自立论”、“民族矛盾论”的标签,进而为“台湾建国论”提供历史正当性。

 

在蓝博洲看来,“二·二八”与台独并没有直接关系,这是台湾民众对国民党当局从“期望”到“失望”再到“愤怒”的总爆发。摆脱日本50年殖民统治的台湾,一边期盼祖国亲人的到来,能把台湾人当作自己人对待,另一方面他们对祖国知之甚少,以至于在欢迎政府时,竟把国旗给挂反了。结果,国民党当局把接收台湾变成“劫收”,最终爆发了“官逼民反”的惨剧。

 

亲历事件,同时也是钟浩东中共党内联络人的吴克泰,在也回忆录中写道——“二·二八”期间我自始至终在台北,从没有看到过、听到过要求“独立”的口号,事后走了许多城市和乡村,也没有听到过哪些人、哪些组织有“台湾独立”的要求。

 

还有一点也可资佐证,民进党一直宣称国民党政权在“迫害本省人”,而据蓝博洲调查,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在1950年前,国民党枪决的大多数是从大陆来台的外省人,一方面因为他们更可能与中共地下组织有关,另一方面,外省人在台湾形单影只,迫害不会引起大风浪。直到朝鲜战争爆发,国民党当局获得美国支持站稳脚跟后,“白色恐怖”开始在全台湾蔓延。

 

历史的真相不能只讲一半。蓝博洲在书中写道,“台湾人”在野心政客的长期操纵下,处于撕裂状态,而能真诚面对那段曾经真实存在却被刻意扭曲历史,做出自我反省与批判,才能避免民族内战下的历史悲剧重演。

 

“而我做的,就是把原先台湾的理想主义召唤回来,把台湾爱国主义光荣传统竖立起来”,蓝博洲认真地说,“一旦有机会,这面旗帜还会重新飞扬”。

 

(题图为“悲情城市”剧照。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

相关阅读

热门推荐

最新评论
打开上观新闻APP,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