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洁安被帐篷外的「唰唰」声吵醒时,她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许久。她本能地去推推基弥,恐怕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床的另一半却是冷冷的,空空的。
「基弥,基弥!」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喉咙口。她一脚踢开了暖暖的盖被。散著头发,光著脚丫,睡眼惺忪地冲到了帐篷的门旁。
「基——弥——」她尖声地叫著。
「早上好!」她听见基弥的声音从帐篷后面传来,赶快跑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这时,她发现天已经亮了。高原的早晨,寒气逼人,她不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基弥正蹲在地上,用枯死的松枝像扫地似的在油布上比划著,一边说「把胡椒粉收集起来,否则,动物闻到了,喷嚏不断,多不好。」基弥说。
洁安回帐篷加了衣服,又跑到基弥身边,帮他清理。
「睡得好吗,亲爱的?」基弥问。
「不太好。」洁安顽皮地朝基弥看了一眼,「野熊打喷嚏,吵得很。」
「哈哈哈——!」基弥笑得仰面朝天,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等著,看我弄完了后,怎么收拾你!」他说。
洁安赶快一溜碎步地逃回了帐篷。
洁安梳洗完毕后,在运动衫外套上基弥新给她买的渔人背心(Fishing Vast)。这种背心,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是口袋,是专门为Fly fishing(垂钓)者特制的。有的口袋放鱼饵,有的放浮标,有的放尼龙线,背后两个大口袋可以放收缩式的鱼杆,剖鱼刀。水壶等工具。有趣的是,左胸贴着一块卷毛茸茸的假羊皮,把尖尖的钓鱼线往上轻轻一放,就沾住了。洁安真佩服背心的设计师,否则的话,如果从口袋去掏鱼钩,将多危险,十有八九要刺痛手。
「Are You Ready(你准备好了没有?)」基弥嗓门高高地问她。听得出来,基弥很兴奋。他早就告诉过洁安,在高山上钓鱼,别有一番风情。这里的河水比天平洋的海水冷得多,所以,鱼儿生长得特别慢,一年才长两英寸。高山上的鱼是靠著吃水中的昆虫长大的,它的肉质与一般的河鱼不一样,极其鲜美。
他们来到了一条约四十米宽的河边。水静如镜,水底下的绿藻、黑泥、无棱无角的光滑的石块,都看得一清二楚。哪里有鱼?
「水清无鱼,基弥。」洁安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这是一句中国的成语,经过历史的淘汰而保留下来的真理。」
「水清有好鱼,这是美国的成语。」基弥逗著洁安说。
洁安一笑,拉起基弥的手,歪着头,面带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保证供应我一顿高山鳟鱼早餐?」
「不但保证,而且免费。」基弥显露商业家的本色,胸有成竹地说。
「来,看着我,怎样甩鱼杆。」
他一手扬起鱼杆,一手把握着绕在轮上的绳线,只见他稳稳地抖了一下手腕,霎时,把带着鱼钩的尼龙线甩出了十几米远。
没等基弥向洁安发「命令」,洁安也甩出了她的鱼线。
「真棒!」基弥大吃一惊,问道,「你以前学过?」
「嗯,学过太极拳。」洁安淘气地点点头说,「与这个差不多,」说完,她放下鱼杆,做了一个打猴拳的姿势。这一下又惹得基弥畅怀大笑,他走上前去点着洁安的小鼻子,连连摇头,「洁安,我怎能活着没有你?」
基弥准备了许多假苍蝇,是他用野鸡的茸毛自己做的,做得简直维妙维肖,可以乱真。他不时地动一动鱼杆,让假苍蝇在水里「游泳」。忽然,他的鱼杆沉了下去。他不动声色地收鱼杆,哇,一条银光闪闪的鳟鱼,不停地晃著尾巴,已经荡在空中。
「太小了,」基弥一边说著,一边把鱼从鱼钩上解下来,扔回河里。
「嘿,我还没有看清楚这家夥的面貌呢,你怎么就放了它?」洁安有些不舍地说。
洁安正在唠叨,突然,她的鱼线也沉了下去。
「基弥!」洁安大声叫了起来。
「嘘——」基弥的食指竖在他高高的鼻子底下,轻声地说:「别把其他的鱼给吓跑了。」
基弥走过去,帮她收了鱼线,然后一把握住鱼身。
「洁安,彩虹鱼!(Rainbow Trout)」
「呵。美极了!我们真像在神话里!」洁安喜形于色,神采飞扬。
彩虹鱼呈金棕色,头尾间横着灿烂的色彩,红黄桔紫绿,就像人工画上去的一样。
「只有高原的河流里有这种鱼。它喜爱光照,太阳给了它美丽的外套。」
还有一种鱼,叫Brook Trout,习性恰恰与彩虹鱼相反,喜欢阴暗,当然没有彩虹鱼漂亮。但是银绿色也够美了。它的味道,可是比彩虹鱼鲜多了。你瞧,上帝公平得很。」
基弥掂了掂份量,约磅把重,眉开眼笑地说:「洁安,初次钓鱼,就钓到了鱼中的精品,我以你为荣。这鱼超过了六英寸,是你的了。」原来撷取六英寸以下的鱼,在美国是犯法的。
「不是我,是我们的。」洁安婉声地说。
基弥会心地笑了笑,在一个塑胶袋里灌了些河水,把活鱼放了进去,封了口,装到了背心后面的口袋里。
(本文编辑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