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赫将统治也门形容为“蛇头上跳舞”。这位前总统在叱咤政坛33年后被赶下台，险些在炸弹暗杀中丧了命，却又轻手轻脚地重新爬回权力的正轨。然而，好运并没有继续绵延。昨天，他在试图逃离首都萨那的途中遭遇枪战，不幸遇难。尸体被红色毯子裹着抬上皮卡车。

英国广播公司（BBC）称，萨利赫的死对大多数也门人来说是一个打击。他是现代也门的塑造者，在全国大部分地区，他的印记仍然隐约可见。凭借生存智慧，他成为一位超出人们预期的出色“交易人”。如果没有他的“交易技巧”，也门内战所造成的人道主义危机可能会更加糟糕。美国《大西洋月刊》则指出，与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利比亚前领导人卡扎菲的命运不同，从突尼斯前总统阿里到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很多在2011年的政治风暴中倒下的中东“强人”，最后都幸存了下来。萨利赫也是如此，但他却没能躲过命运的安排。

交权

萨利赫曾是一名军官。1978年7月，他被任命为也门北部地区的总统后不久，美国中央情报局在当地的负责人预言，他将在6个月内死亡——成为继一系列也门领导人后最新一位政坛内讧牺牲品。然而，他持续统治了33年，逃过了多次暗杀企图——包括2011年一次近乎致命的炸弹袭击。

作为新国家首任总统，萨利赫见证了1990年南北也门的合并。BBC称，在执政数十年里，他组建和放弃了无数联盟：部落成员、伊斯兰教徒、技术官僚、“圣战”分子和近来的胡塞武装——他曾花近十年时间试图粉碎这支什叶派反对派。美媒称，21世纪初，他曾与沙特、美国结为反恐盟友。但随着政治风暴席卷中东，他对权力的掌控越来越脆弱。

2012年，他同意将总统办公室的钥匙移交给他的副手曼苏尔·哈迪。

结盟

有评论称，如果不是胡塞人，事情可能会一直如此。2014年9月，该组织与伊朗结盟，抵达也门首都并控制了萨那的部分地区。英国《卫报》指出，2014年，萨利赫与胡塞武装结成“不靠谱”的联盟，以帮助他们接管萨那，并最终迫使哈迪逃往沙特。2015年2月，胡塞武装宣布解散议会，接管国家。在这一过程中，双方都从中受益。萨利赫利用胡塞武装的火力和人力，这支反对派则从萨利赫的政治情报网中获得好处。

有观点认为，这场旷日持久的内战其实是场代理人战争：沙特及其阿拉伯盟友支持逃亡的哈迪政府；而伊朗支持什叶派兄弟胡塞武装。逾3年冲突至少造成8000人丧生，约300万人流离失所。然而，尽管冲突前线仍处于停滞状态，但胡塞—萨利赫联盟却在发生变化。

“玩火”

2日，萨利赫在电视上发表讲话说，因为政治分歧，他与胡塞武装的结盟走到了尽头。他提出要与沙特“翻开新的一页”，愿意与沙特领导的联盟进行对话。沙特对这一声明表示欢迎。但胡塞武装将其视为“背叛”。BBC评论称，随着胡塞武装日益占据战场主导地位，与战友“离婚”注定是一种冒险行为，尽管可能让他得到某种回报。

3日，胡塞武装在萨利赫家族成员的住所周围展开激烈战斗。有传言称，沙特支持的也门军队很快就会越过首都附近的前线来帮助萨利赫。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传言。

4日，四面楚歌的萨利赫显然选择了逃离首都，但他的车队在经过胡塞武装检查站时被拦了下来。支持者说，萨利赫可能是在随后的枪战中遇难，也可能是被胡塞武装“现场处决”。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此时此刻，萨利赫几乎完成了他在被驱逐后一心想要实现的目标——一份允许他或他的儿子艾哈迈德·阿里重新掌权的协议已经摆上了桌面。然而，在经历了一生的冒险赌博后，他最终还是没能玩过命运。BBC称，2004年，胡塞武装创始人侯赛因·巴达尔·胡塞在萨达省北部的一个山洞中被杀，据称是萨利赫下的命令。在今天传出的一段视频中，胡塞武装人员一边喊着“为侯赛因报了仇”的口号，一边用一块红色毯子裹着萨利赫的尸体抬上皮卡车。

失衡

《卫报》称，萨利赫的死，标志着也门三年来的内战僵局出现戏剧性转变。三年前，萨利赫与胡塞武装结盟，拉开了战争序幕。三年后的今天，很难说战场上的哪一方赢了。对胡塞武装来说，胜利的定义就是生存，他们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对沙特来说，胜利的定义是恢复国际公认的政府。而如今，萨利赫与胡塞武装“打破头”，内战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查塔姆研究所中东和北非项目高级顾问彼得·索尔兹伯里说，尽管萨利赫是一个分裂的人物，但他也是最有可能促成某种和解的人。他的死只会导致冲突走向更严重的两极分化。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访问学者亚当·巴伦说，没了萨利赫，胡塞武装会得到加强，逐步成为也门北部的关键力量。

《大西洋月刊》指出，任何政治解决也门冲突的前景将变得黯淡。当年，沙特试图把萨利赫脚下的地毯抽走；现在，它必须决定是否参与“零信任气候”下的政治斡旋，或继续进行在过去三年鲜有胜绩的军事行动。
    
（栏目主编：杨立群；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