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舟车不便的年代,人们老死不相往来;而今,这老死不相往来的事居然也发生在咫尺之遥的邻里之间。来美国后,人死屋中数日、数月甚至数年而无人发觉的事时有耳闻。每次读到这样的新闻,我都不禁会唏嘘当代文明下人们实际接触之寥落。不料类似事情近期也发生在我和我的邻居之间。
我因为工作地远的关系,平日寄宿在洛杉矶北部小城佳思地的一个小小社区里。由于每天早出晚归,下班后还有一筐事要做,所以每次车一进车库,我便轰隆隆关上车库门,急急上楼。周末我回家,更无机会在周遭闲逛。就这样,在这里住了六年多,除了紧挨着的几家外,稍微远一点的住户我基本不认识。
从寄宿处到我工作的地方有公车经过,搭车蛮方便。有几次因为特别的状况,我搭车去上班。而每次搭车,我都会在公车站遇见一个年轻人。碰了面,我们会点头“哈罗”一声,也就如此而已。
可有一次,我竟然在我们小社区的走廊里“冤家路窄”撞见这位年轻人。“哟,你怎么在这里?”我愕然问。
“你不知道吗,我们本来就是邻居啊。”他回答。
我“哦”了一下,似懂非懂。因为掐着时间上班,竟没能多搭讪几句。
过了没多久,还是在那个过道上,我看见那小伙子和他的父母猫着腰从另外一个邻居的家门口通过。
“原来你住这个单元!”我说。
“嘘!”他示意我轻声点。
“哟,怎么了?”我好奇。
“你瞧这家,他们安装了录像机,又录音又录影的,我们不想让他录到。”
原来如此!邻里之间竟然搞录像监控?!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完全明白了,那个公车站的小伙子,其实就是住在离我仅仅两个门那么远的邻居!
话说回来,虽然因为生活节奏紧张的关系,邻里间疏离了,但是这并不等于人们之间就一点温情都没有。那一次我背着背包上公车,到站时一个不小心,扑通——哗啦啦一下子,我背包的拉链开了,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撒落一地。这时,坐在对面的两位墨裔上班族马上蹲下来帮我捡东西。不仅如此,连司机大人都被惊动了,也离座下来解救。那情那景让我好不感动!
前天,我再次碰见了那小伙子一家。这一次,我驻车,摇下窗户和他们打招呼。小伙子叫麦克,他的母亲叫丽莎。我就在车上跟他们聊了几句,请教几个和搭公车有关的问题。大家嘻嘻哈哈,乐意融融。六年了,第一次尝到和丽莎一家的邻里温情,让我在对自己摇头之余,也终于有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欣喜感。
(本文编辑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