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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海钩沉|“塔西佗陷阱”是塔西佗发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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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曹维劲 2017-08-19 11:00
摘要:“塔西佗陷阱”被网上与学术界称之为“一个中国美学教授命名的西方政治学定律”并非偶然。

很多人也许听说过,政治学中有个定律叫“塔西佗陷阱”。这个“塔西佗陷阱”出自何处,是谁首次总结和概括的呢?

 


2011年11月2日《中国青年报》刊登了一篇题为《谁的“塔西佗陷阱”》的文章。文中提到:为弄清“塔西佗陷阱”一词的源头,作者曾“翻检手头有限的资料,比如塔西佗的《历史》《编年史》,没有发现这句话;在有关罗马的史料林林总总大约30多本专著中,也没有找到相关表述。后来又特意请教了两位在美国名牌大学教授政治学的学者,请求他们帮忙找出处。他们一头雾水,说这个‘塔西佗陷阱’让人眩晕,因为他们从没听说过”。

 


查阅资料,据古罗马的历史书籍记载:在古罗马,有两个塔西佗。年长的名叫“Gaius Cornelius Tacitus”,是《历史》和《编年史》的作者,著名的历史学家,也曾出任过古罗马执政官、保民官、营造官、财务官、行政长官和外省总督等。年轻的一个名叫“Claudius Tacitus”,当过古罗马的短命皇帝。

 


根据“塔西佗陷阱”所表述的内容,应该与老塔西佗有关。在商务印书馆1985年出版的王以铸和崔妙因翻译的《塔西佗历史》第一卷第七页中有这样一段话,是塔西佗在评价一位罗马皇帝时所说的话:“一旦皇帝成了人们憎恨的对象,他做的好事和坏事就同样会引起人们对他的厌恶。”这应该是“塔西佗陷阱”这个名词的源头。另外,在商务印书馆组织翻译出版的《培根论说文集》中,也提及有个叫“泰西塔斯”的人说过类似一段话,其中,“泰西塔斯”就是“塔西佗”,只是中文翻译不同。

 


那么,究竟是谁把塔西佗的这句话总结、概括、提升为一个政治学的定律的呢?不少人都在追根溯源,最终有人发现、并在网上提出:这是一位中国的美学教授——潘知常的贡献。而且,潘知常教授的这一贡献,就发表在其《谁劫持了我们的美感——潘知常揭秘四大奇书》一书中。在这本书中,首次用加注引号的方式提到了“塔西佗陷阱”这五个字

 

潘知常的上述著作是由学林出版社2007年出版的。作为这本书的组稿编辑与当时的学林出版社社长,我曾审读过全部书稿。这是一部围绕中国四本古典著作——《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金瓶梅》——展开论述的审美和文化批评的专著。上述话就是作者在总结中国历史上的三国等封建时代的政治生态时出现的。由于这是一本由美学演讲而汇集成的专著,故潘教授的书稿生动活泼、旁征博引,书中曾提到许多人文学科、社会学科中的早已约定俗成的精辟定律、定理、法则,例如:“帕累托效应”“卡尔多改进”“囚徒困境”“无赖假设”,等等。上述的 “塔西佗陷阱”,我也是在审稿时第一次触及,当时我只是把它看成是许多著名定律之一,而忽略了作者在书中特别强调的“我把它称之为‘塔西佗陷阱’的怪现状”的提法。现在,有人提出了这一定律的提出者竟是中国的美学教授、学林社的作者潘知常时,当然引起了我的惊喜和兴趣。于是,我也开始在网上搜索这方面的内容。从现有的资料看,“塔西佗陷阱”确实以潘知常2007年提出为最早。一开始,从2008年至2010年的被引次数尚不足10次。当时也尚未被冠以“西方政治学”、“定律”的美誉。后来,就逐渐普及开来。中文搜索则有714000条。也有西方学者Hemlock曾经网络搜索了一下,结果发现:Tacitus trap 的英文搜索结果有1690条左右,而大部分出自中文出版物,可见,“塔西佗陷阱”被网上与学术界称之为“一个中国美学教授命名的西方政治学定律”并非偶然。

 


人们常说,自然科学家的贡献应该是以他们的科学发明来衡量他们的科学贡献。其实,对于人文社会科学家的贡献,也应该如此去衡量。如同发明一个学科、一种科学理论一样,发现与概括出一个科学定律,同样也应该被视为一个重要甚至重大贡献。可能有人会认为,既然是塔西佗讲的话,贡献应该是塔西佗的。这里须分清塔西佗原话与“塔西佗陷阱”的区别。这类似于著名的“马太效应”。“马太效应”出自圣经《新约·马太福音》一则寓言:“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但是,学术界则把“马太效应”的提出与命名归功于美国科学史研究者罗伯特·默顿。罗伯特·默顿归纳的“马太效应”为:任何个体、群体或地区,在某一个方面(如金钱、名誉、地位等)获得成功和进步,就会产生一种积累优势,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取得更大的成功和进步。鉴于同样的道理,将“塔西佗陷阱”这一政治学定律的概括、提出与命名归功于中国学者潘知常,在我看来,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

 


“塔西佗陷阱”的出处一时众说纷纭,为了给历史留下真实的印记,特将我所知道的情况与看法书写如上,也算是一种历史存照。


作者为学林出版社原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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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栏目主编:王珍,邮箱:shhgcsxh@163.com

 

文字编辑:王珍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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