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斑马线，驶过人行道，找到无障碍电梯搭乘地铁，穿过乌泱泱的人流……能走轮椅的坡道永远藏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每次走进电梯都像开盲盒，这辈子遇到对我人生有最多好奇的人都藏在里面。”

5月26日起，原创话剧《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将在上海大剧院·NEW BOX小剧场首演两周。该剧改编自残障者真人真事，由网红轮椅女孩@大程子好妹妹（赵红程）主演。

她说话的方式，让我有倾听的欲望

5月17日媒体探班中，《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主演、故事原型赵红程说，“这是一部跟我的人生一样丰富的戏。我是残障者，也是一个女儿、一个妻子。我觉得，很多人看了戏，会有共鸣。”

编剧陈思安收到创作邀约时，知道将由赵红程本人出演，“如果不是这一点，剧本可能会跟现在的很不一样。”《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记载着赵红程的童年、青春、工作与成长，讨论了亲密关系、身份接纳、家庭等大众关心话题。“为什么有时候，我需要表现得比其他人弱得多，才能让人觉得我正常；为什么有时候，我需要表现得比其他人强得多，才能让人觉得我正常。到底什么才叫正常呢？”赵红程说。从结构到台词、语言风格，为赵红程度身定制的剧本模糊真实和虚构的边界。舞台上，幽默、积极、勇往直前的她，胡言乱语、软弱、自我折磨的她，无论哪一个，都没有撒谎。

“我之所以有勇气邀请程子表演，因为她是视频博主，习惯在大众面前展示自己。她说话的方式，让我有倾听的欲望。把她放到独角戏舞台，观众会想要听，而且可以听得下去。”制作人沈璐珺透露，上周《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做了小型内部呈现，“看完后，我马上激动抱住程子，我们俩一直在哭。她做得非常好。”

比起善感的制作人，赵红程看起来更为冷静，“她很像看文艺汇演的家长，我还没上台，已经为我感到骄傲了。做了快两年的全职博主，改编我的故事，我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但要我站在舞台上演出，我内心有一个巨大的问号。每天通勤、排练非常辛苦，我的确担心自己体力做不到。”

再多一点，还是再少一点

赵红程和丈夫是剧场常客，观看YOUNG剧场舞蹈剧场《盛会》，轮椅舞者打动了她，激励她登台一试，“排练打破了我对演员错误的想象。一谈到表演，都觉得表演假定性意味着演一些假的，或者要演出某一种状态、情绪。但《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要求我用真实的状态去说台词。”

最初在排练厅，赵红程常常想，“这到底是我本人在生活，还是在工作？”导演罗茜要求赵红程依据直觉反应，下意识做，不去想做得好不好，也不要想对不对。赵红程坦言，“这对我来说非常难，我在努力做到导演的要求——放空自己。”

陈思安旁观赵红程一路变化，“程子很认真和真诚地向舞台交付了她自己。这是一个非常消耗精神能量和情感能量的事情，但她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排练一个月，赵红程用“跌宕起伏、新鲜、迷茫，有无知懵懂，也有困难和挑战”来形容。“我担心独角戏会无聊，一个人讲80分钟，谁能听得下去？但现在感觉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它是真正的戏剧作品，而不是我的演讲。编剧写得很好，导演的二次加工，把剧本变得非常好玩。我们还加入非常有创意的舞美和多媒体设计，整个视觉呈现充满趣味。”赵红程进入更加坚定的状态，“这辈子，我有可能只演这一部话剧。很难得，这是一个完全围绕我的话剧，由我去呈现。”

赵红程打算邀请心理咨询师看首演，“这个世界上除我之外，她可能是最知道这部剧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的人。剧里有很多我人生的峰谷极限体验。她知道我再次在戏剧形式中面对这些，又呈现给观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无所适从”中解放出来

沈璐珺不希望《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变成宣教片，“我们想与观众沟通，如何从面对残障者的‘无所适从’中解放出来。”

陈思安记得自己第一次受邀坐上轮椅，“我想到剧中台词，‘轮椅可能是我们所有人的一个最终的归途’，程子只是提前几十年体验。”

罗茜坐上轮椅，发现看世界的视野变了，变得更低，“思安推着我，但我自动代入了自己没有办法走路，甚至没有办法去扶住电梯门的状态。”

赵红程的回答很干脆，“如果在街上遇到残障朋友和你一起等红绿灯，你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忙推TA的轮椅，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上去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没有所谓的标准答案。每位残障者接纳自己身体的程度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