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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如何欣赏画作,那些“看不懂”的现代艺术该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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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陈华文 周璇 2022-10-09 14:01
摘要:艺术与社会、时代血肉相连,割裂时代和社会背景谈艺术,如同建造空中楼阁。

近年来,有关中外艺术史的各类著作层出不穷,极大地满足了人们了解艺术历史的需要。同时也要看到,有一些艺术史著作,要么学术气息浓郁,让人望而生畏;要么过于简单肤浅,读后索然无味。而最新出版的《艺术时间线》,则以一种全新的方式,介绍世界艺术的发展历程,读后令人受益匪浅。

「将艺术定位为人类的故事」

《艺术时间线》编著者伊恩·扎切克毕业于牛津大学,其专长是艺术与设计研究。该书用一条3万年的时间线,完整呈现人类辉煌的艺术创作历程。该书甄选了影响深远的艺术家和400多幅杰作,既有璀璨的艺术明星,如乔托、波提切利、达·芬奇、拉斐尔、莫奈、马奈、凡·高、高更、杰克逊·波洛克、马蒂斯、达利、毕加索、安迪·沃霍尔⋯⋯也有各时代被忽视实则意义重大的作品,如北非描述1万年前人类生活的洞穴画、庞贝古城幸存的肖像画等。

《艺术时间线》在编排方式上独具一格,以清晰的时间脉络、大量精致的插图、词典式的精辟讲解,带领我们巡览各时期艺术珍宝,同时梳理各个艺术流派和门类的发展历程,艺术的丰饶和流变尽收眼底。同时,作者将艺术作品置于社会发展大脉络中,与社会、科技、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重要事件并联在同一条时间线上,揭示艺术与社会之间的内在联系,将艺术定位为人类的故事。

当前,还有人偏执地认为,艺术创作完全是个人的事情,和其他无关。其实翻看中外艺术史很容易看出,一件艺术作品固然是一个艺术家或者几个艺术家完成的,但是艺术家、艺术创作和艺术作品,总是处于一定的历史时代,与特定的社会经济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可以这么讲,有怎样的时代和怎样的审美偏好,就有怎样的艺术作品。艺术与社会、时代血肉相连,割裂时代和社会背景谈艺术,如同建造空中楼阁。本书的特色之处,就是在时代和社会的背景下,对著名艺术作品的独特解读。

艺术发展的历史和人类文明的历史一样漫长,以一本书的容量,若想把世界历史上包罗万象的艺术全部讲清楚,几乎无可能,本书也是如此。书中,以粗线条的方式,对古代与中世纪、文艺复兴与巴洛克、洛可可与新古典艺术、浪漫主义、现代主义的艺术佳作进行重点解析。精湛的艺术作品是如何产生的、又是如何影响后世的,得到清晰呈现。

人类的艺术创造力,并不是现在才这么了不起,在上万年前,人类作画的能力就已经非常令人赞叹。公元前30000至前15000年,当时还是原始社会,人类还没有文字,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文明,可是在世界各地的一些洞穴中,就有很多栩栩如生的壁画。比如西班牙北部的阿尔塔米拉洞穴群中,石壁上画有形象生动的野牛、鹿、野猪、马等图案。那个遥远年代的人类,为何要画这些动物,并且画得还很“像”,艺术史上有各种解释,可有一点不能否认:人类在童年时期,对图形、图像具有惊人的模仿能力。原始社会的艺术,现在从艺术学的角度看来还不是真正的艺术,可这并不重要,作为人类艺术的起点,洞穴画为后来的艺术创作走向埋下了伏笔。

「古典风格是艺术史的主角」

在艺术发展的历史中,古希腊艺术充分吸收了埃及、中东等地区的艺术精华,呈现璀璨的艺术图景。古希腊艺术通常指公元前12至前1世纪希腊及其殖民地的艺术。古希腊艺术在不同历史时期呈现出不同的艺术特征,可无论在哪个时期,古希腊艺术是理想主义的、简朴的、强调共性的、典雅精致的,用外在的形式表现内在的力量。在古希腊艺术的家族中,雕塑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古希腊悠久的神话传说是古希腊雕塑艺术的源泉,也是古希腊雕塑的题材,是古希腊人对自然与社会的美丽幻想,他们相信神与人具有同样的形体与性格,因此,古希腊雕塑参照人的形象来塑造神的形象,并赋予其更为理想、更为完美的艺术形式。

现存的古希腊雕塑作品中,最著名的雕塑有《拉奥孔》《掷铁饼者》《雅典娜神像》《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断臂的维纳斯》等。其中,《断臂的维纳斯》也称《米洛斯的维纳斯》,这尊雕塑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该雕塑为大理石雕像,高204厘米,由亚力山德罗斯创作于约公元前150年,从雕像被发现的第一天起,就被公认为是迄今为止希腊女性雕像中最美的一尊。这尊雕像没有追求纤小细腻,而是采用了简洁的艺术处理手法,体现了人体的青春、美和内心所蕴含的美德。整尊雕像无论从任何角度欣赏,都能发现某种统一而独特的美。这种美不再是希腊大部分女性雕像中所表现的“感官美”,而是一种古典主义的理想美,充满了无限的诗意。

在绘画艺术中,油画如同一个宠儿,备受艺术家们的喜爱。古典油画因为造型准确、色彩逼真而一直受到追捧。在文艺复兴前,油画也历经了发展走向成熟的过程。真正让油画艺术大放光彩的,则是文艺复兴时期。文艺复兴不光是文学艺术的复兴,更重要的是整个社会从“神”到“人”的观念巨大转变,人文主义、人文关怀成为那个时代的主题。这就不难理解,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之所以享誉世界,就是因为这幅画表现的是一个普通的女性。而在此之前,普通人是无法进入画作之中的。

文艺复兴时期,“艺术三杰”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的作品广泛流传,是古典艺术的三座高峰。其中米开朗琪罗,横跨绘画、雕塑、建筑三大领域。他1475年出生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活了89岁,这在当时是少见的长寿者。他先学绘画,后学雕塑,最著名的作品如雕塑《大卫》《摩西》《被缚的奴隶》《垂死的奴隶》、壁画《创世纪》《最后的审判》等,此外,还为圣洛伦佐教堂里的美第奇家族陵墓创作了群雕。他的雕塑大部分是人体,赞美人体之美。但是,他的人体雕塑并不是按照真实的人体比例塑造,而是依据他的理想塑造的,他擅长男性人体的塑造,那雄伟有力、结实又舒展的形象给人强烈的视觉震撼。对生命的讴歌、对正义的赞美、对人间丑恶的鞭挞,贯穿在米开朗琪罗的一生。

文艺复兴时期除了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之外,还有很多画家及其作品,在艺术史上占据重要地位。比如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荷尔拜因的《大使们》、艾特森的《肉铺》等,这个历史时期的绘画艺术,表现的都是现实生活中的人、风景和器物,艺术真正走向平民,同时艺术家的地位逐渐上升,开启了艺术的全新时代。

「现代艺术为何“看不懂”」

19世纪的工业革命大大助推经济社会发展,工业革命对于艺术的影响也是全面的,一些表现工业革命的艺术作品纷纷涌现。其中,在油画中表现火车成为热门。弗里斯、莫奈等艺术家都是描绘火车的高手。弗里斯在油画《火车站》中,其横幅的构图中,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里,男女老少刻画得活灵活现,在油画类型上,这属于古典油画;从油画题材上,可归为现实题材的风俗画。这幅油画在艺术史上或许籍籍无名,可是对于一个时代的记录,具有艺术社会学的历史价值。莫奈是印象派的油画大师,也是光影色彩的“魔术师”,我们都知道他擅长画睡莲、画日出日落,殊不知他也画火车,他的油画《诺曼底火车到达,圣拉扎尔车站》就是明证。这幅画的印象派风格已见端倪,色彩光线的表现是重点,而对火车的描绘则寥寥数笔。

这个时代的艺术家们表现出心理和情感的复杂性,有的拥抱工业革命,有的怀念田园生活,在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十字路口,艺术其实是无法抗拒历史潮流的,主动也好、被动也罢,艺术发展和时代发展一样,共同步入全新的历史洪流中。
进入20世纪之后,世界艺术发展呈现出多元化的局面,在美术领域,先前那种古典写实的油画如同弃儿,取而代之的是以现代主义为主要代表的各种流派。这个世纪的前50年,艺术家的个性、才情和追求,在创作中尽情施展,“看不懂”是人们的整体感受。确实,艺术创作更加自由、更加强调个性,绘画从具象写实的樊篱中彻底挣脱出来,抽象地、不拘一格地表达自我,成为艺术风潮。此外,绘画也不仅仅是在纸上或者画布上进行,而是多种材料、多种表达形式综合进行,一块破布或者一张报纸,都可以成为艺术创作的原材料。

总之,现代主义艺术对传统艺术的审美体系进行彻底解构。康定斯基、马列维奇、蒙克、毕加索、达利、蒙德里安、波洛克、沃霍尔等艺术家,都是其中的代表。为什么20世纪较之先前几百年,艺术创作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向?归根到底,这和科技飞速发展改变生活节奏有关,与大规模战争的残酷有关,与生态环境不断遭到践踏有关,与社会贫富差距拉大有关,现代主义艺术与其说是创作,不如说是在倾诉、在呐喊,在为一种更加理想的生活奔走呼号。

《艺术时间线》整体上讲是一部艺术史佳作,兼顾专业性和普及性,但是该书也有不足之处,中国五千年的艺术历程,在书中缺乏相应呈现,即便提及中国社会与艺术历史,也是三言两语带过,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在历史长河里,艺术家、艺术创作、艺术作品、艺术事件等,构成了一幅立体的艺术图景,在这样的艺术图景里,有的艺术家和作品被后人铭记,有的淹没在历史的深处,正可谓大浪淘沙,流传至今的都是精品和精华。艺术是人类文明的重要展现形式,历史中的艺术是辉煌的,现在的世界艺术则呈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象,甚至一些丑的、怪诞的、莫名其妙的作品充斥在大众的审美空间之中。子孙们书写今天的艺术史,将会得出怎样的结论?这只有交给时间作答。


《艺术时间线》
[英] 伊恩·扎切克 著
杨凌峰 译
中信出版集团

栏目主编:顾学文 文字编辑: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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