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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沉|76年前台湾同胞遥祭黄帝陵:永不愿再见破碎的国家、分裂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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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洪俊杰 2022-08-21 06:01
摘要:人有人格,国有国格。

“春愁难遣强看山,往事惊心泪欲潸。四百万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湾。”1896年,中日《马关条约》签订一年后,台湾诗人丘逢甲泣血写下《春愁》。

1920年,作家连横出版《台湾通史》。在这部“(台湾史)起自隋代,终于割让”的巨著中,他写道,“‘国可灭,而史不可灭’,台湾无史,岂非台人之痛欤?台湾三百年来之史,将无以昭示后人,又岂非今日我辈之罪乎?”

1931年,中日关系继续恶化。连横遣子连震东回大陆。当时震东妻子怀孕,父亲嘱咐,若生男孩,起名连战,“寓有自强不息、克敌制胜之意义,又有复兴故国、重整家园之光明希望”。

之后是血与火的14年抗战,以及国土重光。

1945年8月15日——

弃日文用中文写日记

77年前,中国台湾,1945年8月15日,上午。朋友告诉医生吴新荣,中午将有日本天皇的重要广播,很可能是日本投降。入夜,友人带来确切消息:日本无条件投降了。

送走友人,吴新荣拿出《中山全集》,大大方方摆在书桌上阅读。第二天一早,他走进家中防空壕,拿出因为蔽藏太久已布满吹尘的祖先灵位,焚香祷告日本投降消息。从这天起,吴新荣开始用中文写日记。之前,他的日记都用日文。

那一刻起,被压抑了50年的心情,终于释放了。家家户户把藏在角落的、柜子里的祖先牌位摆出来祭拜,还有的人朝向西边——祖国的方向,点上香火祭拜宗族,殖民当局强迫祭拜的所谓“天照大神”被丢在一旁

那一天,国民党元老张继在为连横遗著《台湾通史》作序中写道,“自开罗会议决定台湾复归我有……今竟重光台湾,雅堂(连横号)有知,亦可含笑于九泉矣”。

当时,台湾还留有20万日本军警。台湾人还不能完全表露心情,等到了9、10月间,回归的喜悦慢慢表现出来。

对于这种变化,《台湾新报》记者吴浊流有着敏锐的感受:“岛民似一日千秋,又像孤儿迎接温暖母亲般的心情,等待祖国军队的来临。由于很久没有祖国来接收的关系,政治完全成了真空状态了。”

那段时日,台湾民众已经开始自制欢迎旗帜,一时间出现台北布贵的景象。已故台湾学者王晓波回忆:“台北市红布全部卖完。当时只知道青天白日满地红,但是那个白日有几道光芒不晓得,所以自己去做国旗,做的有十道,有十二道,有九道的,有八道”。

9月14日,中国空军第一路军司令张廷孟携带国旗驾机飞往台北。飞机抵达台北机场前低飞一圈,市民仰望天空,雀跃欢呼。一下飞机,张廷孟就令前来迎接的台湾总督安藤利吉降下机场上的日本国旗。太阳旗随即消失,中国国旗高高飘扬。

1945年10月25日——

台澎重入中国版图

10月15日,《台湾新报》头版头条刊登消息:“全省待望之中国军队,今天将登陆于基隆。”台湾民众闻讯蜂拥至基隆码头迎接。

10月17日11时30分,中国军队抵达基隆码头。次日,大部分官兵乘列车前往台北。而在台北市,从8时起火车北站就已人山人海,学生表示“不等到中国军队誓不回家”。14时40分中国军队进入台北,受到市民夹道欢迎。

10月25日10时,中国战区台湾省受降典礼在台北市中山堂举行。据史料记载,末代总督安藤利吉体肥、头大、顶秃,一言不发,垂头丧气,执笔签署降书,即时退席。

之后,国民政府台湾省行政长官陈仪发表即席广播:“此次受降典礼,经手中华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十时在台北中山堂举行,均已顺利完成。从今天起,台湾及澎湖列岛已正式重入中国版图,所有一切土地、人民、政事皆已置于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主权之下。此一极有历史意义之事实,本人特向我国同胞及全世界报告周知,台湾现已光复”。

据台湾学者戚嘉林回忆,那一天,台北市民,不分男女老幼都出来了,整个都市都沸腾了,像传统信仰中的范将军、谢将军,还有唢呐、南管、北管,这些带有中国色彩的闽南乐曲、乐器都在街上游行,“热热闹闹的,50年的‘皇民化运动’一天就被风吹掉了”。

也是在那一天,《台湾新报》正式更名为《台湾新生报》。次日,《台湾新生报》发表社论,“说到光复,我们的心里自有压抑不住的欢乐。否极泰来,台湾所以有今天,实乃祖国无数灾难换来的果实”。

1946年1月12日,国民政府行政院发布《恢复台湾同胞国籍令》,宣布“台湾人民(包括汉民族及土著高山族)原系我国国民,因受敌人侵略,致丧失国籍;兹国土重光,其原有我国国籍之人民,自卅四年(1945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起,应即一律恢复我国国籍。”

1946年9月12日——

遥祭民族远祖黄帝陵

76年前,1946年8月29日,抗战胜利一周年之际,一支15人的队伍从台北机场出发抵达上海,他们是“台湾光复致敬团”成员。

推动此次大陆行的是爱国志士丘逢甲三子丘念台。当时,作为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主任委员的他,发现受日本殖民统治50年的台湾同胞对祖国大陆了解不够。为了破除两岸民众隔阂,也为让中央了解台湾民众爱国之情,丘念台决定筹组“台湾光复致敬团”赴大陆参观访问。

8月31日,“台湾光复致敬团”拜谒南京中山陵。致敬团团员、台湾文人叶荣钟特意为此赋诗《南京谒中山陵》:“云海茫茫路几千,首都今日拜先贤。瓣香默祷邦基固,不诉辛酸五十年”。

在此之后,致敬团前往陕西祭拜黄帝陵。这是此行重要一环,为了向世人宣告“台湾六百万炎黄子孙,二千三百余方里版图,已归祖国,籍表台湾同胞拳拳之诚”。

由于当时连日大雨,致敬团成员无法抵达黄帝陵,于是在9月12日下午,15人在陕西耀县中山中学举行祭奠仪式并诵读祭文:“脱离日寇统治,重归祖国怀抱一周年之期,特从万里海外,飞归我中华民族发祥故土秦陇之郊,志切趋陵,继为雨阻,相距两百里,未厥前行,仅以心香祭品遥祭于我民族远祖轩辕黄帝陵。”

致敬团团员林献堂说:“光复后已觉有可爱护的国家、可尽忠的民族,永不愿再见到有破碎的国家、分裂的民族。”完成任务后,15人致敬团于10月5日由上海返台。

图为2006年9月12日 ,“台湾光复致敬团”后人祭拜黄帝陵。

旧耻已湔雪,中国应新生。

37年前,1985年,抗战胜利40周年。在美国举行的一次研讨会上,有位听众问亲历抗战的历史学者许倬云:“这八年(14年)抗战究竟所为何来?”许倬云答:“人有人格,国有国格。这八年(14年)抗战争的是国格。经受百年的苦难和屈辱,不经过这一次的大战争,中国人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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