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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帮人配药就像升级打怪,3位90后组成“22世纪少年配药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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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钟菡 整理 2022-04-18 06:21
摘要:我们是担负着“全村人希望”的配药少年。

插画师九九、摄影师小吴和译者木草草一起组建了三人配药小分队,取名“22世纪少年配药团”。他们来自普陀的三个小区,帮助本小区和附近的“有缘人”配药。九九和小吴线下跑腿,对医疗系统熟悉的木草草在线上查药后勤。

每次出去,九九都要穿着大白服,带上十几个人的医保卡,骑上几公里的路取药。她此前从没有用过医保卡,甚至不擅长骑自行车。

从这个略带中二气息的团名可见,三位“热血少年”都是动漫、游戏爱好者,他们喜欢做好玩的事情,他们觉得帮助别人也很有意思。小吴说:“为他们配药,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爱的人里也有人正和病魔战斗。他们一定也是谁的爱人。”

在上海,有许多这样的民间配药志愿组织在良好运作,也在探索如何更好地为居民提供服务。结合自身经验,“22世纪少年配药团”提议,每个楼栋可设一个医疗志愿者,居民配药需求找志愿者填表、志愿者取卡,统一集中处理分类、配药、发药,并整理系统,使之成为可供疫后独居老人等需要帮助的人群配药使用的模板。

讲述人:插画师 九九

“22世纪少年配药团” 是木草草起的名字,开始是叫“20世纪少年配药团”,后来改成22世纪,因为我们要做未来的少年配药团。我们三个都是90后,觉得这个名字很热血,有一种“冲出来”的感觉。

“少年团”没有年龄限制

最早做配药志愿者的是小吴,我们三个其实是各自在自己小区做,之后才组成一个团。成为“配药少年”之前,我没有用过医保卡,我身体比较好,偶尔生病就很粗糙地应付过去了。这也导致我第一次配药的成功率很低。

我之前并不知道三甲医院和社区医院配药范围差别很大,我当时去的社区卫生中心,只能配到三分之一不到。即便这样,我也在门口等了两三个小时。

木草草是我们的幕后高手,她久病成良医,看一眼学名,就知道这个药是治什么的,在哪家医院哪个科室有,对怎么在网上找药,怎么通过各大医院APP查询也很清楚。木草草的加入,给我们打开了三甲医院的思路,我按照她的规划去配,成功率提升至百分之七八十。

最麻烦的是等药,在一家医院可能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才能进去。有些社区没有代配药服务,老人只好自己开了证明出来取,还有些社区志愿者,一个人出来代配几十个人的药。我们最多能代配十几个人,因为骑自行车,再多就拿不动了。

每次配药时,木草草会先线上查药、分好路线,可以线上解决的就线上解决。这样我们能少跑一些路,把精力放在比较难配的精神类药物上。

我配错过一单,后来自己垫付了钱。其实,只要志愿者细心,对一下药名就不会错,当时我主要怕后面有人等,没仔细问。配药的时候一定要有药名和药盒,即便名字一样,剂量也可能不同,我以前不懂,现在完全明白了。

我们有一张不断完善的用药信息表,写明用药人、挂号科室、需配药名等。配药人将药盒正面完整剪下,和医保卡、信息表等装在软质、透明的塑料袋里交给我们。拿药时,直接把表格往医生面前一放,两个人都不用说话,发药时,也方便直接通知到人。

木草草上周解决了小区里的大多数单子,大部分是线上购买。不过,目前互联网医院配送比较慢,保供药店闭环消杀信息更新不及时等问题也需要解决。

我和小吴也是各自小区的志愿者。木草草会收集一些信息,随缘帮助附近有需要的人。我们常想,再多一个跑腿的人就好了。我们的“少年团”没有年龄限制,只要敢于冲出来,帮助别人。

“22世纪少年配药团”配药方式:1 志愿者去医院挂号配药(可用医保,当天);2 志愿者去药房买药(自费,部分可用医保,当天);3 线上买药,直接送到小区或志愿者去自提点取(自费,4-6天)

暴雨天取药,“打警车”回家

4月13日那天,我和小吴一起骑车去瑞金医院取药。去的时候天气晴好,回来时突然下起了暴雨。

回来的途中,小吴拍下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的主角,是一位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少女,她穿着一件一米八尺寸的大白服,雨水的重量让它耷拉下来。她摇摇晃晃地骑着自行车,共享单车的车篮里,袋子里装着“全村人的希望”。

这个少女就是我。

我去取药时,都穿着大白服。第一次去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配药时,门卫有些慌张地问,“你穿这个来干吗?”后来我才明白,这套衣服有些太“隆重”了,很多人误以为我是封控楼出来的。

穿大白服骑自行车,没有想象中的辛苦。但那天路上下起暴雨,眼镜都被雨水模糊了,当时已经晚上六七点钟,再加上我路盲,什么都看不清。

骑到长寿路口时,小吴发现了警车,他已经快到家了,就提议我去求助警察。最后我打了警车回家。这是我第一次坐警车,觉得在里面安全又温暖,两位“警察叔叔”人很好。

乘坐长寿路“警察叔叔”的车回家

这两天,我手机里最多的截图是高德路线图。我搬到这个小区之后两年,才知道金沙江路和枣阳路分别是哪一条,配药让我认识了很多路。

我之前不太会骑自行车,分不清左手刹、右手刹,上车也很困难。配了几次药后,我的车技就很熟练了,好像一下子开发了自己的潜能。

很多本来不太了解的东西,现在发现只要够紧急,很快都能学会。毕竟,我是担负着“全村人希望”的配药少年。

出门配药,就像在打怪升级

今年之前,我基本都宅在家里画画,即便出去也是一次性采购必需品。以前没有太多出门的欲望,但封得久了,我反而很好奇外面变成什么样子。

做配药志愿者,一开始只是凭一腔热血,还有点想出门看看,等看了才发现,外面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第一次出门取药是4月12日,在华师大附近的路上,我看到路当中居然躺着几只死去的鸟。那是死在春天的鸟,和一堆于春天凋零的叶子。过去,我去山里采风时,在西藏、贵州的郊野,常能在路边见到这样的死物,没想到上海封控没多少天,大自然就这样悄悄地回归了。那条路上还落了许多花,让我一时间觉得恍惚。那花也许是泡桐花,很香。

第三次去取药时,我骑着小黄车,有前后两只夜鹭,在距离我鼻尖五六十厘米的地方扫过。夜鹭的头上有一撮白毛,它停在离我不远的桥墩上,像位沉默的老人。以前我只远远地看这种鸟飞过,但这次我盯着它们,它们全然不害怕。

停在桥墩上的夜鹭

我做配药少年,起初没想过太多。后来,配药群里不断有人加进来,我们整栋楼就有39个。

有一次,木草草发来一个急单。小区里有一位肿瘤病人,他的药比较棘手,需要一路保温,而保温盒最多可以支撑两小时。我们连忙联系了一位有车和通行证的朋友打配合战。我穿上大白服,早上先去木草草小区拿病人的医保卡,再让朋友开车过来,把我捎到肿瘤医院,配好药后,由他2小时内紧急送回,整个过程堪称惊险。

我取完药后,就骑车去瑞金医院继续配其他药了。病患家属很感激,我们也觉得很开心。之前有媒体报道过配药的故事,有句话说得好,“我们拿到药了,他也能睡个好觉。”

小吴说,“为他们配药,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爱的人里也有人正和病魔战斗。他们一定也是谁的爱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

当你真的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骑行时,那种强烈袭击而来的“空”的气味和质感,和看电影、看小说完全不同,那种沉浸感就像在打游戏。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落满树叶

我常常想象自己是在一个游戏世界里,今天给人配药成功,就好像吃到了一个金币,完成不一样的任务,我也在不断升级。

每天配药的起点和终点不同,我看着自己的路线截屏,觉得它们很像一个个字。每个路线都是一个形状的任务,也许今天的任务是L型的,明天的任务是U型的,也许过两天就可以组成一个“LUCK”。

通过配药,我渐渐熟悉了从一个点辐射开去的社会网络是什么样的,学会了和很多人打交道。楼里的邻居一开始不认识,现在认识得七七八八了。我去收医保卡时,也像经历一场小的旅行,我渐渐熟悉了这栋蝴蝶形的大楼每层长什么样,每户人家会种些什么东西,在门口设计怎样的风景。我也了解到许多阿姨、婆婆们年轻时在做什么,品尝到人间百态。

最近的经历,促使我决定画一组和配药、和这座城市相关的东西。所有的生活本身就是在积累素材,但这一段和我的共鸣特别长,它会渐渐浸入我以后的作品中,不断激发出新的创作欲望。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图片来源: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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