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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超:最怕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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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吴桐 2017-02-08 18:30
摘要:“哪怕只有100个人听到我的音乐,和我分享对音乐的看法,也比被100万个人知道,却徒有虚名要好。”

《潇湘八景》演完的第二天,我在上海音乐学院见到了传说中的张士超。我们撑着伞拐进复兴中路一家咖啡馆,对于我的一堆问题,他始终冰冷着脸,缄口不答。只是把一只绿色的耳机递过来,我顺从地从《潇湘八景》第一个乐段听起。他站到窗户边儿上,点起一支烟。

 

彩虹室内合唱团那首神曲《张士超,你到底把我的钥匙放哪里了?》火了一年了,许许多多跑来采访他的记者,问着千篇一律的关于“钥匙”和“华师大姑娘”的让他觉得毫无意义的问题,但没人听过他的作品。人们追逐的是“张士超”这个网红符号,而他清楚地知道,作为一个符号的“张士超”可以是“李士超”“王士超”,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要不让他也来写一个?

 

《潇湘八景》是大半年前Echo合唱团委约张士超写的作品。Echo合唱团艺术总监洪川坦言,刚开始有这个念头的确是个“玩笑”。那时候洪川和合唱团的朋友们一起聊到张士超。有人提议,既然“张士超”因为一首歌火了,要不让他也来写一个?在那之前洪川知道张士超,也见过一次面,但却并不了解他的作品。几个月后,当洪川看到《潇湘八景》的乐谱,感到非常意外,心里庆幸有当初那个“玩笑”。

《潇湘八景》由Echo合唱团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演出

 

《潇湘八景》由8段乐曲组成,时长15分钟,灵感来自宋代山水画和元代诗人马致远8首小令中的洞庭风光。我问张士超为什么要写这个题材,他说:“我那段时间读古诗词读了许多,读到马致远的这几首,总会想翻回去再看一眼。他的诗非常‘白’,跟我的性格有点像。”张士超将西方简约主义的风格和中国传统的五声调式融合在一起,贯穿始终,试图用现代的语言把古人的风骨唱出来。

 

《潇湘八景》让人想到金承志的《泽雅集》,让人听了能安静下来。当《张士超》《感觉身体被掏空》《春节自救指南》掀起的狂热劲褪去,原来还能见到清新素朴的内里。“邻家小妹,轻摇蒲扇。偶有三两个孩童,在桥边荡着脚丫,卷起裤腿,大口吃瓜。” (金承志《夕烧》的歌词)

 

这另外一面,并没有那么多人听见,但要是没有这一面,热闹之后,多少会有些单调空虚。

 

《潇湘八景》之一“渔村夕照”,图片来自网络

 

这算哪门子机会?

 

一年前,《张士超》风靡,有朋友提醒张士超要抓住机会赶紧火一把。张士超说,又不是因为自己的才华被人了解,这算哪门子机会呢?去年4月,彩虹室内合唱团在北京中山音乐堂演出。开场前,有人问张士超待会儿要不要上台,他说了四个字,绝对不要。演出时,金承志在台上和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张士超互动,互动完了还有观众继续偷拍他,他只好提前离场。他还推掉了不少综艺节目的邀约,专心考研。

 

张士超5岁学琴,7岁就开始在乐谱上涂涂画画,10几岁去北京跟着一个老教授学作曲。后来凭着作品《叫卖调》考进了上海音乐学院。“磨剪子戗菜刀”“破烂换钱”这些日常生活的素朴调子,竟被他演绎成了一系列室内乐作品。大二时,他就曾获美国芝加哥青年作曲家比赛大奖,还被邀请去芝加哥出席自己作品的首演。从上海音乐学院本科毕业后,张士超去了一家儿童音乐教育机构,做些编曲方面的工作,业余教钢琴。过了两年,他回沈阳老家,开了个自己的工作室。虽然这些工作都和音乐有关,但似乎并不能满足他。他一直在准备上海音乐学院的研究生考试,执着地考了3次,才终于在2016年秋天重新踏进久违的校园。

 

张士超7岁时在乐谱纸上的涂写

 

还在读本科时,张士超写过些非常复杂炫技的作品,因为这样的作品似乎更容易在国内外的作曲比赛中获奖。2011年,他写过一部复杂无比的室内乐作品《祖冲之率》,由荷兰新音乐团在上海当代音乐周首演。他将祖冲之率以及如√2、√3、√5等无理数排列起来,成为音乐的动机,如同一个数字游戏。到了近两年,他才开始敢于做自己。他说,每个时代应该有每个时代的音乐,我们的世界已经很复杂了,也许我们需要更简单更自然的音乐。

大二时,他的作品在美国芝加哥青年作曲家比赛中获奖

 

张士超知道自己创作的音乐就是小众的东西,能懂得和喜欢的人并不多。但“哪怕只有100个人听到,愿意和我分享对音乐的看法,也比被100万个人知道,却徒有虚名要好。”

 

谁说学院派就得板着一幅面孔?

 

张士超和金承志很像,至少都很调皮。2009年,张士超的合唱作品《香格里拉的呼唤》,在2009世界合唱节(World Choir Game)演出。音乐中不断重复Lam Hoo两个音节,像是某种神秘的宗教语言。但这两个音节实际上是张士超当时的女朋友名字的福州话发音而已。

 

他甚至写了个关于手机的作品,前阵子在上海音乐学院研究生作品音乐会上被演绎。作品第二乐章叫做“关于那26个电话?”,回应《张士超》中的一句歌词“我打给你26个电话”。电话铃声和民乐“毫无违和地”并置,古筝演奏者中途扔乐谱,指挥在台上怒摔手机。他的导师温德清教授听了他这不正经的作品,却觉得没什么不好,谁说学院派就得板着面孔呢?

 

 

第二乐章:关于那26个电话

 

不过,因为《张士超》,有更多人关注合唱、甚至关注古典音乐,让他觉得由衷开心。他说,中国一向没有“合唱”,只有“大合唱”,彩虹合唱团让人们重新发现,原来合唱也可以这样。洪川说,其实你去研究音乐史,有很多作品都是很生活化的,比如巴赫的世俗康塔塔,还有不少早期西方歌剧,都着眼于吃喝拉撒睡。从这种意义来看,《张士超》其实是一种传统的回归,从一种被异化的艺术形式,向本源折返。

 

《潇湘八景》写完,张士超正在酝酿一部关于雾霾的交响乐作品。700多年前马致远写《潇湘八景》,因为他举目所见的是晚霞明雨收天霁,是古寺清、寒烟细。可是他张士超,从小更熟悉的可不是寒烟而是雾霾。“沈阳每年冬天供暖,整个城市都呛鼻子,我以为自己从小到大,已经对雾霾绝缘了,没想到在上海待久了回去,还是感到万分困扰。” 于是他开始琢磨起来,要把PM2.5变成一串串音符。

 

他和金承志,都是学院派出身,也都被贴着网红的标签。可以严肃,也可以搞怪;可以天真浪漫,也可以没心没肺;可以写古诗里的寒烟,也可以写现实中的雾霾。

 

文/吴桐

插画/派派

 

花村外,草店西,晚霞明雨收天霁。

四围山一竿残照里,锦屏风又添铺翠。

——【元】马致远    潇湘八景·山市晴岚

(开篇视频为《潇湘八景》第3段“山市晴岚”,由Echo合唱团提供;图片由张士超提供;编辑邮箱tongwood@yeah.net,欢迎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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