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典北部重镇塞萨洛尼基搭火车前往雅典，需要6个多小时，一路上都是希腊半岛的山地风光。群山绵延南向直至雅典城外的阿提卡平原，太阳渐渐西沉，三面环山、一面傍海的古城雅典就在眼前了。

今天的雅典，是一座拥有380多万人口的东南欧大城，集聚了希腊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希腊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雅典是欧洲最古老的城市之一。3000多年前，雅典就是古希腊的核心区域。公元前5世纪左右的城邦时代，雅典成为西方文化的摇篮。波西战争和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后，雅典经历了中世纪与奥斯曼帝国统治时期的数次衰落和复兴。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高速的城市化进程使得雅典城与比雷埃夫斯港连成一片，初步形成今天雅典都会区的规模。

城市的节奏不紧不慢

首次搭乘火车访问雅典的旅客，或许会对雅典火车站的“迷你”感到意外。和中国国内高铁站动辄拥有数十个站台的规模不一样，雅典火车站仅有3个站台和4根股道。这是一座“上了年纪”的老火车站，1904年即已建成并投入使用。它勤勤恳恳地工作，至今仍是希腊国内最主要的火车站之一。以整个希腊半岛的地形地貌和人口分布来看，这里确实不必发展规模过大的火车网络，公路和海上轮渡才应该“唱主角”。

走出火车站，离开站前的西奥多罗斯大街，人们很快就能感受到雅典街道的气质———街道和建筑物的尺度都是那么的小巧，城内阡陌纵横、小巷深幽，民居建筑外墙多以明黄色为主，还有不少阳台被饰以鲜花，生活气息十足。尽管已近傍晚，但地中海透过来的阳光仍有些热辣。那一次我们住在火车站附近，交通方便。一切安顿停当后，我们在旅店房间的窗台上向外打量这座城市，更能感受到雅典城市空间结构的紧凑。

虽说雅典是希腊最大的城市，也是两次现代夏季奥运会的举办地，但整个城市的节奏都显得不紧不慢，不知算不算是古老的城市基因的现代传承。恰如古希腊戏剧作家阿里斯托芬将雅典称为“紫香堇加冕的城市”，雅典就是雅典，和其他欧洲城市相比，现代雅典少了很多张扬的城市元素，但保存了更多古代城市文化中的文艺气息。

天然的博物馆之城

以今天的视角看，雅典无疑是天然的博物馆之城。到访雅典，人们不会错过雅典卫城、奥林匹亚宙斯神庙、扎皮翁宫和雅典国立博物馆。尽管这些“打卡点”有不同的名称和故事，但唯有“世界文化遗产”之名才能够将它们统一起来。

很难想象，希腊人对帕特农神庙的修复已经持续了两个世纪。置身于三面被悬崖包围的雅典卫城，在帕特农神庙之下，换作是谁大概都会联想到其建造时的场景和神庙本身所经历的历代风云。但今天的人们也会因为神庙建筑上的无处不在的脚手架而颇有微词。在很多人看来，雅典卫城本身就是历史的象征。置身于这样神圣的场景，科学考证似乎都不起作用，人们更愿意将这里与希腊神话直接关联起来，对智慧女神雅典娜与海神波塞冬争夺雅典归属的传说津津乐道。

希腊神话中，雅典娜带来的橄榄树是“和平与丰收”的象征，也是雅典命名的由来。至于奥林匹亚诸神，古代雅典人同样抱有尊敬。他们在帕特农神庙旁修建了规模较小些的厄瑞克忒翁神庙，在卫城的山脚下修建了奥林匹亚宙斯神庙，在雅典古市集旁建立赫菲斯托斯神庙。时光荏苒，看着留存下来的卫城建筑和诸多神庙，今日的建筑师和艺术家们还能从中获得不少灵感和养分，而作为普通的游客，我们也许只能在心中发出“千年一叹”。

地铁站内邂逅古城墙

雅典卫城的山脚下，有一座卫城博物馆。该馆于2009年正式开放，主要馆藏为在雅典卫城中发掘出的手工艺品。希腊希望将卫城博物馆打造成为“归还文物”之家，因为出于各种各样的历史原因，长期以来，雅典卫城的文物散落在英国、法国、丹麦等许多国家。

与卫城区域的交通相配套，雅典地铁2号线设置有卫城站。客观而言，雅典不是一个轨道交通系统发达的城市，至今仅发展了3条地铁线路，共计56个站点，总里程为83.5公里。不过，正是因为雅典有长达3000年的建城史，使得雅典地铁在建设过程中“惊喜连连”，出现大量考古发现。在雅典，地铁建设过程中发掘出来的文物都会经过遴选，随后在各个车站原地展出，堪称雅典地铁系统的一大特色。

比如在卫城站，乘客可以直接通过实物呈展，了解公元12世纪以前的当地日常生活。作为地铁2号线与3号线的换乘大站，宪法广场站的所在地历史遗迹丰富、展品数量尤其多。乘客可以在乘坐地铁之余欣赏到公元5世纪的马赛克艺术、古罗马时代的浴场和排水系统等。地铁建设方还特地在站内保留了一块斑驳的雅典古城墙，城墙遗迹被透明玻璃板罩住，起到保护作用。这样特别的地铁站景观在全世界可能都找不到第二处，难怪这个地铁站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宪法广场地铁站博物馆”。作为“微型博物馆”的雅典地铁站，体现着古代文明与现代智慧的交融，不愧为现代希腊的骄傲。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图书馆副馆长、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