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穿着礼服打麻将，男艺人西装革履打篮球，不少人还围坐一堆吃火锅。节目也很“随意”，网友能在线投票让艺人上台，演员还会现场笑场……上周五晚上爱奇艺的“为爱尖叫”晚会，让不少网友目瞪口呆。豆瓣虽然尚未开分，但短评里已是“厮杀一片”：网友不是给出5星好评“太有趣了”，就是1星差评“什么玩意儿”。

这台“最不像晚会的晚会”，因为各种桥段、话题频繁登上热搜。有人赞“恢复了晚会的‘联欢’本质”，也有人批评“太不严肃”。

“互联网时代，网友的娱乐更期待真实、互动和有趣。而种种‘意外’最能体现这些特质。”在一些网友看来，不妨在很多人习惯的“完美”晚会之外，让更多“意外”晚会野蛮生长。

一边是女明星寒风中走红毯，一边是坐定的女明星开始打麻将

意外

“试想一下公司开年会，你想看的是同事精心彩排呈现的劲歌热舞，还是老板扮‘女装大佬’上台卖萌？”市民乔瑜喜欢这场名副其实的“尖叫”晚会：“全场都在为各种意外笑到尖叫。”

这场晚会里，正在吃火锅的伊能静被马东叫上舞台时，一根菜刚塞了一半进嘴里。乔瑜说：“什么晚会能看到打扮得这么漂亮的女明星吃火锅被临时叫上台？这简直和上学时邻座打瞌睡的同学突然被老师叫上台做题一样值得‘幸灾乐祸’。”

晚会现场吃火锅还直播出来，不少观众“闻所未闻”

节目也是状况不断。陈伟霆在晚会上表演《隐秘的角落》“限定剧”，客串张东升一角。电视剧原版演员刘琳继续扮演朱朝阳的母亲周春红。

陈伟霆装作老师家访，对刘琳说“我怀疑你儿子追星”。刘琳问“追谁”时，陈伟霆竟然回答“陈伟霆”。

“这种把演员跟角色混合的方式在无厘头喜剧里常用，绝对是笑点。”但让乔瑜意外的是，“最好笑的还是后面的意外。”

刘琳一脸严肃地问：“陈伟霆有张老师帅吗？”陈伟霆一边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不帅的”，一边准备拉下假发，结果假发卡得太紧拉不下来，屏幕上的刘琳和屏幕下的乔瑜都忍不住笑翻了。

陈伟霆摘不下假发片，让合作演员全都笑场了

“这种意外比完美地演一出短剧有意思多了！”在乔瑜看来，如今各家电视台“晚会”之争非常激烈，拼舞美、拼阵容已逐渐陷入“内卷”：“反而这种自然的意外状况更能让人会心一笑。”

“但意外状况的效果是可遇不可求的。”从事电视节目制作工作的罗先生告诉记者，此前一些电视节目中也会制造“意外”，但这些往往是事先写好台本、反复排练，舞台上再表演出来的：“从这种不可控性来说，晚会以‘意外’出圈，风险太大了。”

真实

曾主演《鬓边不是海棠红》的尹正遇到这部剧里的搭档黄晓明，见对方瘦了一大圈，问“是不是裤衩都小了？”

这句朋友“家常”立即上了热搜。但现场“八卦”还不止于此。两人和工作人员坐在一起聊天，话题从黄晓明瘦身成功到了尹正在网上被嘲笑太胖。尹正解释是“上妆的时候京剧老师觉得太瘦戏妆不好看”，才硬说服导演不让他减肥改为增肥。市民陈维说：“这种朋友之间聊天讲八卦的场面，真实得像我们公司的茶水间。”

这对《鬓边不是海棠红》的搭档正在讨论胖瘦问题

如果把观众喜欢看晚会的“意外”视为单纯的“审丑”，不少人并不认同。有网友表示：“看过了精心演绎的完美，也希望看到粗砺的真实。”爱奇艺这台晚会上，参与者从准备、候场到上台的全过程都被记录下来，朋友间相见、问候、闲聊乃至尴尬都呈现出来。

“所谓的晚会，说到底就是大家聚一起图个乐呵。”陈维觉得爱奇艺这次晚会的模式回归了“联欢会”的本质：“大家在一起吃东西、聊天，谁被叫到了就上台表演个节目，自然大方又亲切。”他还记得80年代的春晚，观众一小桌一小桌围坐，桌上还有零食。

“这种真实符合互联网时代的需求。”乔瑜认为，相比过去普通观众很难见到明星，如今的互联网已经把明星和普通观众放到了同一条线上，观众不再像过去那样把明星当作高高在上的“偶像”，更乐于接受身边可触碰的“朋友”：“明星自己就会在微博里晒生活、与网友互动，观众自然也希望更全面地看到明星的真实面貌。”

“当晚会发生意外时，参与者的情绪、反应，最能反映他们真实的业务水平，这反而是最‘圈粉’最‘惊喜’的时刻。”陈维印象最深的是2015年《我是歌手》第三季决赛直播时，孙楠突然宣布退赛，主持人汪涵在情急之下即兴进行了一段不卑不亢的发言，被称为“教科书式的主持”。

“并不是所有的主持人、艺人都有汪涵那样的临场能力。”罗先生告诉记者，晚会直播中一旦发生紧急状况，很容易变成直播事故：“这样的真实恐怕不是网友所期待的了。”

“电影、电视或者晚会，本质都是‘造梦’。不完美的真实生活中随处都有，为什么还要在电视上看呢？”观众陈贝蕾并不喜欢这样“乱哄哄”的晚会：“如果要感受真实我看公司年会就好了，互联网大平台的晚会我还是希望看最新最优质的节目。”

互动

此次爱奇艺晚会不止一个“舞台”——现场分为主舞台、等候区、后台区和戏剧区，观众想看哪里就点哪里。市民钱轶说：“过去的晚会只能看到舞台。但这种多屏直播让观众有了选择权。”

互动还不止于此：网友可以投票决定演出阵容、演出顺序，甚至能临时现场让人上台表演。其中一个节目让男明星30分钟内学会女团舞，结果一群人手忙脚乱。

“男明星现场学女团舞”让观众看到“年会中的自己”

“这样的互动太有意思了，感觉观众就像考官，而导演、演员们成了考生。”钱轶觉得，由观众投票选出下一个节目的女主角、现场再根据主角人选临场编排节目，是对艺人能力的考验：“网上有个段子，说周笔畅被选上台，茫然得像年会突然被叫上台的你我一样。”

其实，互动并不是互联网晚会的专利：早在1983年首届春晚上，李谷一一人表演了八首歌曲、一段戏曲，其中甚至包括当时颇有争议的《乡恋》——因为当时开放了观众热线点歌，很多观众都希望听这首歌。

不过，也有人对这样的互动持不同意见。“一台晚会有自己的编排主旨、逻辑顺序和节奏把握，过分强调观众的互动会打乱这种内在的关联，让晚会变成一盘散沙。”从事编导工作的翁先生认为，这种过分依赖观众互动的晚会模式严重削弱了晚会编排的专业性：“到头来观众会发现晚会品质严重下降。”

“与观众互动不是不好，可会不会变成又一种‘流量’比拼？”陈维担心，一般观众不会过多参与网络投票，但一些粉丝却会全力“打投”：“最后登台的节目，可能变成了某些偶像粉丝的‘个人福利’。”

“这只是一种晚会新模式的探索。”记者走访发现，不少市民和观众对此“乐见其成”：“在央视这些电视台高大上的晚会之外，不妨多一种探索，多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