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法国人度过郁闷的一天。一方面，新冠疫情凶猛回潮，法国定于10月30日正式进入第二次全国“封城”。另一方面，当天接连发生袭击和疑似袭击事件，政府已将反恐警戒升至最高级。英国广播公司称，“封城”为一系列袭击提供了可怕背景，法国人有理由迷茫、恐惧。也有评论称，法国正在多线作战，不仅是抗疫和反恐，还有伊斯兰世界的抵制浪潮。雄心勃勃的马克龙政府将如何应对？外界密切关注。

嫌疑人来自突尼斯

过去几天，法国单日新增病例一直维持在4万例以上高位，马克龙担心如果坐以待毙，几个月后病亡人数会增加40万人。10月29日上午，法国总理卡斯泰向国民议会通报了再次“封城”等防疫举措。就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尼斯市发生恐袭的消息传来。

当天上午8时许，一名喊着宗教口号的男子在尼斯一所教堂持刀攻击他人。一名60岁女子和一名55岁男性教堂职员当场死亡，一名44岁女子受重伤逃出后在附近餐馆去世。警察随后赶到，开枪击伤袭击者。袭击者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生命垂危。

法国警方当天晚些时候确认了嫌疑人身份。这名男子出生于1999年，突尼斯籍，9月刚刚乘非法移民船抵达意大利，10月9日抵达法国首都巴黎。从其随身携带的意大利红十字会所发身份文件看，他不曾登上法国情报机构的潜在危险人员名单。

尼斯袭击发生后，法国总理卡斯泰将全国安全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水平，警方启动了恐怖主义调查。马克龙则前往尼斯探察袭击现场，并对“恐怖主义袭击”予以谴责。马克龙说，“法国正在遭受袭击……我再明确重申一次：我们绝不会让步。”他还宣布，将向法国多地的教堂和学校等场所增派数千名士兵，保卫当地安全。

法国处于风口浪尖

外媒称，尼斯袭击案发生的时间点敏感微妙。

一方面，周四恰逢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的诞辰。当天，法国国内和海外领馆发生多起袭击和疑似袭击事件。在法国东南部城市阿维尼翁，一名持刀男子高喊宗教口号，试图袭击警察，后被警方击毙。在法国里昂，一名持刀男子遭警方逮捕。在法国驻沙特吉达领事馆外，一名警卫遭沙特男子持刀袭击，暂无生命危险。

另一方面，尼斯袭击让人联想到两周前巴黎郊区的持刀袭击事件——一名中学教师因在课堂上展示有争议的宗教漫画，遭一名俄罗斯车臣裔男子杀害。在那之后，马克龙为“法国价值观”“去宗教极端化”辩护，法国政府出台了反恐和打击宗教极端主义的一系列举措（对宗教机构加强监管、取缔存在极端化的宗教团体等），随即招致伊斯兰国家不满，进而酿成一场轩然大波。

“伊斯兰世界正团结起来反对法国。”土耳其安纳多卢通讯社28日称。近日，从沙特到孟加拉国，从伊朗到摩洛哥，从科威特到突尼斯，世界各地成千上万民众走上街头，抗议法国政府言行，抵制法国商品。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更是直指马克龙“神志不清”；《纽约时报》28日称，法国高级官员的盛气凌人，在中东和北非各地（尤其是法国前殖民地）引发反弹。

与此同时，旅居法国及欧洲多地的穆斯林群体也群情激愤，大有向马克龙喊话问罪之势。据法媒报道，穆斯林黑客已经接管许多法国网站，威胁将实施“惩罚”。

“法国面临着非常高的恐怖主义威胁。”法国内政部长达尔马宁27日告诉法国公共电台。过去8年，法国曾遭受约36起“伊斯兰国（IS）”组织发起的恐怖袭击。

马克龙的钢丝游戏

不过，周四尼斯的袭击事件“一定程度上暂缓了外界对法国的愤怒”。《华盛顿邮报》判断称。

29日当天，英国、美国、荷兰、意大利、西班牙、沙特和土耳其等国纷纷谴责这次袭击，并向遇难者家属表示慰问。外媒特别留意到之前跟法国闹得不可开交的土耳其29日也表示，任何人不能以恐怖主义的名义利用伊斯兰教。不过，土耳其也呼吁法国领导人避免再发表针对穆斯林的煽动性言论。

既要抗疫，又要反恐，还要面对世界各地的抗议浪潮，有评论称，马克龙正在多个漩涡中挣扎。也有观点称，再次“封城”为一系列袭击事件提供了可怕背景，也让法国人倍感迷茫、恐惧。法国如何应对多重挑战？法国当局似乎分工明确。总统马克龙集中处理反恐议题，在内政部长、司法部长陪同下前往恐袭现场；总理卡斯泰专心应对新冠疫情，与教育部长、经济与财政部长等高官共同敲定“封城”细节。但前景似乎不容乐观。

一来，各项指标表明，疫情仍在恶化，病毒加速扩散，住院患者和重症患者持续增加，新增病例日均4万的危险局面尚未迎来拐点。二来，“封城”会让法国经济再次下跌，餐馆倒闭、失业增加、低收入群体生活堪忧，社会矛盾将加剧。三来，恐袭事件牵扯宗教和社会层面诸多复杂问题，风险管控谈何容易。

值得一提的是，也有分析指出，法国眼下的困境部分源于马克龙政府在玩危险的“钢丝游戏”。他之所以发表涉及宗教的敏感言论，也有国内政治层面的考量——向特定阵营示好，巩固持续弱化的执政基础。

众所周知，马克龙领导的“共和国前进党”属于中间派。自执政以来，他一直审慎地在左右两大政治光谱间走平衡。2018年马克龙提出一套综合经济改革方案，以环保与增强经济竞争力为核心，赢得两派支持。但由于受强势利益集团的掣肘，最终出台的法案将多数改革成本转嫁到相对弱势的劳工和农民阶层身上，引发中左翼阵营不满，进而酿成“黄背心”抗议活动。自那以后，马克龙当局摸索出的脱困路线是联合中右翼阵营。而中右翼阵营一直主张加强边境管控，让国内少数族裔（包括穆斯林群体）“法兰西化”。正因如此，相对弱势边缘的穆斯林群体也就成了马克龙“钢丝游戏”的牺牲品。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