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深夜，朵云轩120周年拍卖现场，多名宾客衣冠楚楚，鏖战正酣。一张唐寅手札，凌晨时分终于落槌，拍出610万元。

同一时间，市民吴伯俞趿着拖鞋，窝在客厅沙发“离wifi最近的地方”，捧着手机跟4名网友争夺一件和田玉小雕件。最终，他以4700元拿下。

吴伯俞用的“东家”APP，在9月15日至25日照例举行了线上“秋拍”。今年“东家”秋拍总成交额近5400万元，同比增长了73%。

尽管交易额远不能和朵云轩这样的线下拍卖百年老店比，但这场线上秋拍“以量取胜”：300多场直播拍卖，20余万人参与竞拍，百万人次“围观”。

不仅如此，仅通过一部手机，今年“东家”秋拍两件拍品成交价破百万。此前，已故紫砂壶名家蒋蓉一件亲工作品，拍出了530万元。

“东家”这样的APP，能不能架起一座桥梁，连通原本小众的拍卖和大众市场的蓝海？

线上拍卖要营造背景氛围，讲清拍品知识和故事

人人都能成为收藏家

晚上21时，吴伯俞手机闹钟响起。打开“东家”APP，他事先看过几十次的小雕件，正被玉雕匠人拿在手中，对着镜头讲解材料和工艺，聊天屏上显示“0”元。

这样的状况一直僵持到21时15分。匠人抹抹额头：“你们没有兴趣吗？”

在诸多“围观”网友刷屏的赞叹中，终于有人打出了“200”。

又过了一会儿，价格才刚刚过千。

“如果不是手机APP，我可能永远都走不进拍卖会。”今年41岁的吴伯俞是一家企业中层，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有点闲钱，不多；有点爱好，不精”。朋友曾邀请他一起参加过拍卖会，“保证金就要六位数”。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拍卖会上的拍品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相比拍卖会上遥不可及的高货重器，“东家”以各类匠人手作为主的拍卖就亲民多了。据“东家”拍卖业务运营副总监郑宏博介绍，“东家”拍卖主要成交价格维持在1-20万元区段。

一些业内人士坦言，拍卖会能有数百人参加已属“世界级”，一次接连十场以上的专题拍卖能让人“累趴下”。但“东家”一场秋拍大大小小的拍卖达300余场，一场拍卖涌进数千乃至上万人也是常态。

比起高冷的拍卖场，吴伯俞觉得对他这样的爱好者，APP拍卖“有种在手机逛‘鬼市’、练摊捡漏的烟火气”。

退货理由最多的是“老婆不喜欢”

晚上21时20分。吴伯俞依然按兵不动。

“这价格太低了！”匠人旁的助理嘟囔着，拿起一只中华烟放到雕件旁：“镜头有偏差，大家可以看看这颜色！”

然后用电筒透光玉雕背面一道雕刻的纹路，“大家知道什么是玉石的‘水线’吗？”

聊天区有网友说：“玉石小课堂又开课啦！”

“东家”是国内较早聚焦手工艺领域的APP，多年来累积8类产业上万名匠人和设计师。每场拍卖，这些创作者会直接出镜与消费者交流。

市民罗虹前天晚上“围观”了一场清代绣片拍卖，有专家、匠人讲解，镜头近距离拍出绣法纹路，罗虹感觉“又蹭了一堂美术课”。

线上拍卖可近距离观看，也可以学到相关知识

这样的交流，在“高冷”的线下拍卖会不会发生——APP线上拍卖打破了许多“行规”。比如拍卖行业历来“不保真”“不退货”，连《拍卖法》也明确“拍卖人、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的真伪或者品质的，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

“东家”对所有上拍的拍品一律事前审核。郑宏博介绍，除出具权威部门的鉴定证书外，还有来自地质大学和行业内从业多年的专业委员审核，“各品类平均通过率还不到10%。”东家总裁孟文博也坦言，“‘升值空间巨大’这样涉嫌虚假夸大宣传的话也不能用。”

“无条件退货”则为消费者上了另一重保险。“有藏家拍到了宝贝，发现放家里不合适，或是跟想象不一样，我们都可以退。我们主打‘东方美学’，符合想象很重要。”不过，郑宏博透露，“东家”最大的客户群是30-45岁的男性，退货理由最多的是“老婆不喜欢”：“这个理由我们照样可以退货！”

线上？线下？未必泾渭分明

21时23分，价格僵持在1900元。

一个名为“东家拍卖狮”的ID现身，开始进入倒计时——从10开始，“拍卖狮”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缓缓打出。

等“2”出现时，吴伯俞立即给出了2100的价格。随即，他就被2300反超。

连同吴伯俞在内，4个ID开始频繁竞价，5分钟后，只剩吴伯俞和另一个“树林山风”了。

“两位还有加价吗？”“拍卖狮”再次开始倒计时。

相比直播带货的主播们，匠人们大多“手巧嘴拙”，“控场”不行。

“尬聊”是每个匠人的必经之路

“东家”后台办公室，工作人员会密切关注直播拍卖的情况。一旦“冷场”，“东家拍卖狮”就会出现在聊天屏里“带节奏”。

这一刻，吴伯俞感到和拍卖会一样的“紧张感”。

两人轮番竞价，“树林山风”加价幅度从一次200跌到了50。

吴伯俞打出4700，“树林山风”主动放弃：“没子弹了！”

线上拍卖引入“拍卖师”，拍卖行也在拓展线上业务。

前几天刚刚结束的纽约苏富比秋拍“雅静清灵-康熙御瓷私人珍藏”专场，成交价逾3000万人民币，现场只有3人，大量客户通过网络竞拍。上海多家拍卖行，纷纷引入线上拍卖。

竞拍成功的吴伯俞有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忐忑：无论文物还是手工艺品，都是非标准化产品，“能事先看到实物肯定最好”。

来自苏富比的清代康熙五彩龙纹碗，0元起拍，成交价100万元

对于价格高昂的“重器”，“东家”也在尝试线下预展。此次拍卖两件过百万的精品——清代康熙五彩龙纹碗和“东家”平台匠人李克生雕刻的“振国威”摆件，都曾线下与客户见面。此外，“东家”会像拍卖行那样制作拍卖图录，送到VIP客户手上：“无论线上线下，仪式感仍是拍卖必备的。”

“线上拍卖一定会成为主流的形式。”郑宏博表示，互联网有很多优势，但“东家”还是会依托豫园，办更多的线下展，“线上线下，相互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