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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小区门时简直愣住了——

遛娃的，散步的，买菜的，取快递的，戴着口罩，进进出出。果然是天气好的缘故吧，大家都出来“放风”了。我二十多天来，终于第一次动了车，带着家人出去逛一圈，看看春天的绿颜色。

我和女儿都是二十多天没出过小区大门了。虽然她已经开学——在家上的网课。周五，她的班主任在下课时说：“周末了，天气好的话可以到草地上走走，注意要到人少的地方，伸伸腰踢踢腿，运动运动……祝你们周末愉快！”我在隔壁书房也听见了，老师变身主播苦口婆心，不管对于老师还是对于孩子，这个学期的教学都是一个新的课题。

周六已是正月最后一天，我们决定去西湖边的山里转一圈。

这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西湖景区“解禁”，靠市区的西湖边，游人一定少不了，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小区门口横幅还挂着，“宅在家就是为国做贡献”。钟南山都说了，疫情拐点还没到，怎能掉以轻心。

车前放着“通行证”，手机里存着“绿码”，口袋里揣着“小区出入证”，车子驶出地下车库通道，拐上了马路。

这条马路都快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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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人和车，都比想象中的多。

路过的万松岭，两边都是老小区，沿街是小店铺。这会儿马路两侧全部用铁栏杆、丝网封闭着，只在路口留着出入口，保安在口子上执勤。丝网内侧，老居民靠着竹椅晒太阳，神情悠然。丝网外，有人踮着脚向小商店买烟，买烟的人戴着口罩。

车子从万松岭路拐到南山路，左手边就是浙江美术馆了。本来，从1月中旬到3月下旬有一个《其耘陌上——耕织图艺术特展》，是我一直关注的，现在还看不了。西湖景区露天场所逐步开放，博物馆、美术馆这种封闭场所，还是继续关闭的。

拐到虎跑路。左手净慈寺，右手雷峰塔，两边都用栏杆封闭着。再往前开一点，就是太子湾公园。公园已经开放，路边的停车场居然都停满了，还有车靠边排队，在等空车位！透过树林，望见公园水边、草地上，三三两两，都是人影。杭州市民多么热爱大自然啊。每年的早春，太子湾公园都是摩肩接踵的人，大家来此赏郁金香，几成春天里必不可少的节目。没想到今年还有这么多人。远远地，能看见公园里山樱花锦簇开放，估计郁金香也含苞待放了吧。

避开人群，我们拐上杨公堤到三台山。

停了车，往山上走。这里树密林深，水面宽广，一路拾级而上，看见几株梅花开得真好，有红有白，树下落了满地梅花瓣，也有红有白。阳光底下美极了。大概，我们太久没有这样认真看花了，甚是欣喜。隔着口罩，也能闻到梅花的清香。

山茶花也开得好。

树林里，很多是一家人出来的，带着娃。大家默契得很，这三个，那两个，彼此之间都隔着合适的距离。

往年这时候，出门赏梅的人极多。杭州赏梅胜地，一个是植物园的灵峰，一个是孤山，再一个远一些，在余杭超山。看到朋友发来的新闻，灵峰和孤山都很多游客——截至昨天中午12点，植物园已2000多人次，断桥也2000多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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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打道回府。

也算是出过门了，也算是踏过春了，就不多作停留。雨水已过，接下去是惊蛰。出门前还特意翻了一下《四民月令校注》：“雨水中，地气上腾，土长冒橛，陈根可拔，急菑强土黑垆之田……可种春麦、豍豆，尽二月止。可种瓜、瓠、芥、葵、䪥、大小葱、蓼、苏、苜蓿及杂蒜、芋。”

这是当季的农事。对于农人来说，时节是如此重要。

其实对于城市中人，时节也同样重要。君不见，这段时间避疫宅家，时间久了大家也如坐针毡。有人焦虑生意，有人发愁生计，更有人担心生活。我家乡的胡柚、柑橘，春节前后本是热销时间，今年果农得发愁，地方领导就披挂上阵，上视频直播为果农吆喝。远在甘肃的朋友，也天天在微信上吆喝当地的人参果。水果无法积压库存，时间久了全部烂掉，果农血本无归，能不令人心酸？还有城市周边的菜农，也要把地里的蔬菜挑出来卖掉；饮食店、蛋糕房，不都得营业吗？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摊子生活要做的。

难吗？难。

出门，复工，就意味着人的流动，就意味着风险的增加。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掉以轻心，要做好防护。像我们这样的文化行业从业者，可以在家远程办公，已是一种幸福。降低风险，增强防范，于己于国，都是好事；同时也要考虑的是，怎样让公司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继续生存下去。

每一个人——确诊的，疑似的，健康的；医生、护士、警察、保安、老板、员工，老师，学生，有工作的，没工作的；男人，女人，老的，小的……每个人，都要平安，努力，加油。

快递小哥昨天全面复工。在路上漂泊十天半个月的螺蛳粉、书、打印纸、文具、蔬菜、零食，一下子都到货了。我们回到小区，保安为每个人量额温，查看健康码、通行证，放行车辆。快递正在集中处理，小区门口一片空地上，排满各个快递公司的货件，整整齐齐。有孩子骑平衡车出来晒太阳了，悄无声息从身边滑边。大家戴着口罩，交谈的声音似乎比年前低了许多。

临睡前刷手机，杭州西湖景区发布紧急通告：在游览西湖过程中不聚集、保持安全距离，务必佩戴口罩，呼吁广大市民游客尽可能不要到人员容易聚集的景点。

一切仿佛都在恢复正常运转，一切悄悄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