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发布公告称，发现全美第一例与电子烟相关的死亡病例。CDC同时表示，全美22个州已有193个“潜在病例”（即使用电子烟后患上了严重的呼吸道疾病），且这些病例都是在6月28日至8月20日的两个月内报告的。伊利诺伊州首席医疗官和州流行病学家詹妮弗·莱登（Jennifer Layden）博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死者是“在报告使用电子烟后，因不明原因住院治疗”。

该事件的发生引发了全球的热烈关注，对于长期鼓吹“电子烟无害论”的电子烟爱好者而言，也无疑是“当头一棒”。如今，上海9年立法控烟已取得积极成效，在日前发布的《24个“无烟城市”控烟政府信息公开申请公益行动报告（2018年）》中，更是排名第一。《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将控烟行动列入重要行动，向“无烟上海”迈进的过程中，电子烟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特邀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博士周剑平解读。

排除传染病可能，四氢大麻酚或为元凶

先来回顾此次“电子烟致死事件”，美国卫生部门为何将该名患者的死因与电子烟挂钩？伊利诺伊州公共卫生部门表示，除死者外，州内病例在过去一周中增加了一倍，有22名年龄在17岁至38岁之间的年轻吸烟者出现了呼吸系统疾病的症状，包括咳嗽、呼吸急促和衰弱，部分患者还出现了呕吐和腹泻。经过病情调查，多名患者承认近期使用了含有四氢大麻酚（THC）的产品：四氢大麻酚是大麻中的一种作用于精神的成分，可通过电子烟（包括全球最大电子烟品牌JUUL等）来摄取。

“由于所有相关病例都是使用过电子烟（或同类产品）的青少年或成年人，且医生表示这种疾病类似于吸入性损伤，显然是肺部对腐蚀性物质产生了反应，因此到目前为止，传染病已被排除在外。”周剑平解释。

电子烟有害成分并不少，同样存在“二手烟”威胁

“近年来不难发现，大街小巷的电子烟商店在增加，甚至吸引了以往不吸烟人群前去尝试。”周剑平感慨道，“作为临床医生，我们在多种场合都已经呼吁和告知大家，电子烟的潜在危害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从理论变成现实，但没想到，关于电子烟致死性的病例来得如此之早。”

据统计，在一项针对美国高中生的调查中发现，2000年至2015年期间，美国高中生传统卷烟使用比例从28%下降至9%，但电子烟使用比例则从3%上升至17%。“我国目前尚无官方统计数据，但事实上，使用电子烟的人群数量也不断在增加。”临床上也有不少患者告诉周剑平，电子烟“更像一种兼具吸烟和娱乐的电子玩具”。

周剑平坦言，由于“形神兼具”，选择电子烟作为戒烟方式的烟民大有人在，如何正确看待且是否能将电子烟正式纳入到戒烟指导中，仍有待进一步调研，“但需要明确的是，电子烟绝对不是没有毒性。”

他解释，电子烟中含有不同成分的危害性，液态烟草的成分是以“丙二醇/丙三醇±尼古丁”为基础的溶液，同时再辅以水和调味剂进行不同的配比；而电子烟是通过丙二醇/丙三醇的不同配比（质量比介于5：5到8：2之间）从而调节香味、蒸气密度等性能。“出于口感体验和满足感，目前市面销售的大多数电子烟均含有烟草提取物或尼古丁成分。”除上述物质外，研究人员还检测到了丙酮、丙烯醛、丁二烯、环己烷、乙二醇、乙醇、甲醛、烟生物碱、亚硝基、丁酮、金属（镉、铅、镍、铜）以及甲苯等毒性物质的存在。“所以我们也不难理解，在上述死亡病例中发现四氢大麻酚的原因所在了。”

周剑平特别提醒，电子烟同样存在“二手烟雾”之说，虽然其致癌化合物及其他有毒物质比传统烟草燃烧产生的烟雾含量要低1至2个数量级，但依然在部分电子烟产品中检测出了相当高含量的有毒物质。电子烟会导致空气中颗粒物质（PM）和其他污染物的释放，污染室内环境，且释放的几种毒性物质可存在于物体表面很长时间，即环境烟草烟雾（ETS），后者对于非吸烟者也是一个重要的健康威胁，特别是对于儿童，含或不含尼古丁的电子烟均仍会挥发致癌物及其他刺激气道反应的气雾微粒。“此外，电子烟产生的微粒大小范围多在超细的范围内（约100至200纳米），明显小于传统卷烟烟雾的微粒。

电子烟并不能辅助戒烟

由于电子烟的品牌种类繁多、缺乏监管，且没有统一的生产标准，各国政府对电子烟的态度各不相同，但部分国家已经将电子烟纳入药品管理的范畴。“是药三分毒，使用电子烟的人群同样会遇到各种不良反应，最为常见的是咽喉刺激、口干和口腔刺激，此外还有头晕、恶心和头痛等。”周剑平说，口腔和咽喉部刺激可能与烟碱中的乙二醇有关，而头晕、恶心和头痛可能与尼古丁的过度使用有关。

目前，世界卫生组织（WTO）仅将电子烟定义为“一种未经证实的尼古丁替代疗法”，尚未获得科学证据证明这种产品的安全性及有效性。据调查，在一项针对美国成年人电子烟辅助戒烟的前瞻性研究中，仅有6.67%烟民最终通过电子烟进行了卷烟戒断，并不再继续使用电子烟，而高达53.47%的烟民成为了卷烟和电子烟双重使用者。其他一系列研究也提示，选择电子烟辅助的卷烟戒断率为5%至40%不等，而有超过一半的卷烟戒断者选择继续使用电子烟。“可见，戒烟并非使用电子烟的借口。”周剑平说，电子烟的危害可能会比我们预测来的更早，而“电子烟无害论”也会越来越无立足之地。“因此，我们希望各位使用电子烟的伙伴们，早日拜托烟雾缭绕，重新步入无烟生活，方为人生健康之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