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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元买的托班,孩子被转手2次,3家机构“连环”关门!这是什么“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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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毛锦伟 2019-08-07 18:05
摘要:培训机构之间转来转去、连环关门,暗藏着怎么样的“猫腻”?

教育培训机构关门跑路,或许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但接连3家表面毫无关系的教育培训机构相继关门,且关门前又将学员转来转去,这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近日,申城不少家长致电12345市民服务热线求助,称花了1万余元至数万元不等购买了托班服务后,从5月至7月,在培正逗点、宝知成、凯瑞辛格儿3家教育培训机构之间辗转,且这3家培训机构相继关门。频繁被转单后,家长面临课程无人接手、更不知找谁去退钱的尴尬处境。

眼下,包括托育服务在内,申城的教育培训市场正处于不断规范的过程中,整个行业也面临洗牌的大环境。在这样的背景下,培训机构之间转来转去、连环关门,暗藏着怎么样的“猫腻”?


两年暑托班只上成4天

市民陈女士向记者讲述了她的经历。2017年起,为了不影响工作,她给尚未上幼儿园的孩子,在家附近政德东路53号3楼的教育培训机构“培正逗点”报了日托班,平时为2300元一个月,寒暑假则是2500一个月。一年下来,陈女士觉得这家培训机构服务不错,2018年10月,她又一次性给孩子购买了两年的假期托班服务,每年暑假2个月、寒假1个月,6个月共15000元。此外,她还购买了96节英语课14630元的,并预定了按天实算的晚托服务。

培正逗点是一家连锁教育培训机构。今年1月,培正逗点爆出资金链断裂,多店关门,幸好政德东路这家是一家加盟店,未受波及。2月,这家培正逗点重新加盟另一家连锁教育培训品牌“宝知成”,改名为宝知成江湾体育场中心。陈女士回忆,虽然换了牌子,但运营方仍然是音贝商务信息咨询有限公司,老师、课程也一切照旧。

今年5月,一纸“公告”开启了这段离奇的历程。5月16日,音贝贴出公告,称学校因受到“相关部门办证压力”,必须停业,孩子们将被转至位于黄兴路上的宝知成五角场中心。陈女士并没有选择,在签订了一款三方协议后,孩子正式转入黄兴路宝知成。虽然表面看只是同一个品牌的不同校区互转,但实际上黄兴路宝知成为宝知成直营店,运营方为“宝知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三方协议中也写得明明白白,黄兴路宝知成只承担授课,家长若要退费仍得找音贝。陈女士回忆,当时转过去的孩子大约在三四十名。由于有课可以继续上,大家也没在意。


△5月16日,音贝贴出公告,称学校因受到“相关部门办证压力”,必须停业。

在黄兴路宝知成,陈女士的孩子共上了10天晚托班。6月25日,正当孩子放暑假开始上暑托班之际,又一纸“公告”来了。宝知文化也称“不符合教育培训资质办理条件”,经营困难,必须委托第三方来承接学员。同样又是一份三方协议,这次,“接盘”的是上海老牌教育培训机构“凯瑞宝贝”旗下的托育品牌“辛格儿”(运营方为“凯贝教育科技”),校区位于国定东路273弄9号101室。陈女士说,加上黄兴路宝知成原有的学员,转去辛格儿的孩子已变成70多人。


△宝知文化发布的公告,称关闭后将委托凯瑞来接收学员。

7月初,陈女士将孩子送去国定东路辛格儿上暑托班。由于辛格儿刚刚装修完毕,味道很大。仅上4天后,陈女士就将孩子送回老家,打算等装修味道散一散,8月份再接回上海上暑托班。7月22日晚,陈女士突然收到老师发来的微信,称国定东路的辛格儿也将停课,“会一周内作出转校处理。”


△陈女士突然收到老师发来的微信,称国定东路的辛格儿也将停课,“会一周内作出转校处理。”

短短两个月,孩子接连被教育培训机构转手2次,而且转到哪,哪又关,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太不对劲了!


家长称转校是“缓兵之计”

和陈女士一样,市民白女士也经历了这一连串的转手和波折,且损失更大。她告诉记者,去年10月,她在第一家即政德东路53号的“培正逗点”一次性给孩子买了2年的日托班,总计56000元。国定东路辛格儿关门后,她开始多方奔走,试图讨回数万元的托班费。白女士发现,这3家培训机构,关店前都已处于经营不善的处境。

在国定东路273弄绿地汇创国际广场9号,记者看到102室凯瑞宝贝和一旁的101室辛格儿均已上了锁。从102室玻璃看进去,里面物品虽然都在,但已一片狼藉。门口,贴着一张物业7月23日发出的催款函。催款函上显示,101室、102室已拖欠2个月物业费和4个月电费总计3万余元。在物业处,记者又了解到,凯瑞宝贝还拖欠了业主数月的房租。显然,7月22日突然停课原因正在于此。而据了解,7月中旬,凯瑞宝贝就已被曝资金链断裂,旗下5家直营店关闭。


△国定东路273弄绿地汇创国际广场9号,102室凯瑞宝贝和一旁的101室辛格儿均已上了锁。


△凯瑞宝贝门口张贴着绿地汇创国际广场物业的催款函。

第二家黄兴路宝知成情况如何?白女士告诉记者,宝知成6月25日关闭的除了黄兴路上的五角场中心外,还有张江路605号张江中心。这两家店关闭时,也都拖欠了大量的物业费和房租。以宝知成张江中心为例,6月25日关店时已拖欠房租、物业费、电费10余万元,老师也4个月没有拿到工资。至于第一家政德东路培正逗点,记者通过白女士找到了其曾经的负责人李某。据李某称,今年1月加盟宝知成后,门店负责人也更换为他人。此后经营状况不佳,房租、物业费、水电以及教师工资一直拖欠,“物业要断水断电时,才不得不关店”。

家长们分析,3家机构都已经营不善,本就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去接盘其他机构转过来的学生。经营不善关店之际,通过所谓的转校给家长一点希望,此举不过是为了将家长稳定住,给经营者“撤退”留足时间,避免落下“卷款跑路”的名头。可见,转校只是“缓兵之计”。

频繁转校后,家长们处境尴尬。如今,白女士手中拿着两张三方协议,向谁讨要托班费成了难题。第一张协议中,退费责任在于培正逗点的经营方“音贝”,第二张协议中,退费的责任方又换成了宝知文化。现距离这两家关店已有两三个月,相关负责人早已销声匿迹,哪里还能讨得到钱?

△白女士手中持有的两次转校时签订的三方协议,格式内容几乎完全一样,但退费责任方却不一样。第一张协议中,退费责任在于培正逗点的经营方“音贝”,而第二张协议中,退费的责任方又换成了宝知文化。


关店前数月的收入去哪了?

3家教育培训机构陆续转移孩子后关闭,是否为精心谋划?3家机构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联?一系列操作背后,真实目的何在?

政德东路培正逗点曾经的负责人李某,也曾是运营方音贝商务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法人。她向记者回忆了更改加盟品牌的细节。今年1月,培正逗点曝出资金链断裂后,李某就谋划着终止加盟、更改品牌。当时,一位名叫“许峰”的人找到她,提出作价数十万,收购她的音贝公司。收购后将改用宝知成这个品牌,而宝知成也会提供课程升级、师资升级等一系列好处。

李某考虑到精力有限,且自己经营的教育培训机构自去年下半年起盈利就较少,遂答应了许峰的收购要求。今年1月21日,在许峰的操作下,李某将股权转让给了上海宝悦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不再担任音贝的法人。岂料,许峰将培训机构收购后,并未兑现当初的承诺。李某称,许峰一方面将2月至5月的托班和课程销售收入收入囊中,另一方面拖欠员工工资、拒缴房租,转让费也迟迟未付。李某认为,许峰通过此番操作,敛取了几个月收入。

宝知成的两家门店关店时,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家长们称,黄兴路宝知成在关店的前一天,还收取了几位家长的暑托班费用。李某断定,许峰等人或许专以经营不太稳定的连锁教育培训机构为目标,以收购的名义弄到手后迅速“榨干”其剩余价值,随后让其自生自灭。至于学员,则以转校的名义转入下一家目标培训机构。李某称,据她了解,“培正逗点”“宝知成”“维乐”等教育培训品牌都曾是他们的目标。

而据凯瑞宝贝一家门店的负责人透露,今年3月,凯瑞宝贝北蔡店曝出疑似存在“虐童”事件后,曾引发了一波退款潮,给凯瑞宝贝的经营带来了较大的影响。凯瑞宝贝是否也因此成为了敛财的对象,记者反复拨打许峰的手机试图问个究竟,但对方并未接听。


“关店潮”密集,警惕类似操作蔓延

凯瑞宝贝旗下多家门店关店后,家长们正在面临新一轮的“转校”。白女士告诉记者,她被告知,可以将孩子转入成山路上的另一家凯瑞辛格儿。但是,从杨浦到浦东成山路路途遥远不说,成山路的这家辛格儿7月份刚刚由新的投资人接手,会不会接收转去的孩子更是未知数。凯瑞光启店关闭后,家长们收到的通知显示,可以转去钦州北路上的维乐教育或龙华东路810号绿地缤纷城内一家名为“宝贝喏”的教育培训机构。但8月7日,记者在绿地缤纷城宝贝喏了解到,宝贝喏尚有一间空余教室,但没有师资,目前并没有能力接收凯瑞宝贝的孩子们。眼前暑假还有半个多月,孩子们到哪儿继续上暑托班、家长们找谁退费都成了悬而未决的问题。

而梳理“12345”的投诉发现,仅今年4月至今,申城先后有“悦宝园”“贝易教育”“巧恩儿童美语培训”“宝知成”“明翼舞蹈”“凯瑞宝贝”“萌角教育”等多家培训机构陆续关店,许多家长退款无门,损失很大。

随着申城教育培训市场的进一步整治规范,“关店潮”或许仍会继续。这其中,如何杜绝有人浑水摸鱼、趁乱敛财,如何保障家长和孩子们的权益,值得申城相关部门关注研究。另一方面,今年“解放热线·夏令行动”期间,“12345”也接到大量市民反映,称令人放心的公益暑托班一位难求。尽管今年公益暑托班数量较去年增加了10%,但显然,对于市场需求来说,依旧僧多粥少。规范整治教育培训市场的同时,尽快加大放心托班的供应,更迫在眉睫。

题图:国定东路上的凯瑞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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