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日本新版《防卫大纲》将经内阁表决后发布。有评论称，日本政府终于撕下“出云”号护卫舰的伪装，明确写入打造战后首艘航母的目标。也有观点认为，带着“安倍烙印”的新大纲架空了日本自二战来秉持的“专守防卫”理念，不仅有违《和平宪法》，也将为地区安全带来负资产，甚至可能引发地区军备竞赛，值得人们警惕。

安倍急于打“烙印”

与日本政府年年出台的《防卫白皮书》不同，《防卫大纲（National Defense Program Guidelines）》是日本国防建设的纲领性文件。1976年，时值冷战巅峰时期，面临来自苏联的威胁，日本政府出台首份《防卫大纲》，确立了以专守防卫、日美同盟、文官统治、无核三原则等为核心的基本防卫政策。随后的四十多年里，《防卫大纲》历经4次修改，做出重大调整，并逐渐显现出频繁更新的趋势，“十年规划”的属性名存实亡。

1995年，冷战业已结束，日本政府首次修改《防卫大纲》，新增应对大规模自然灾害的新内容。第二次修改发生在2004年，鉴于世界各地频发恐袭事件，日本政府写入应对恐怖袭击等相关内容。6年后的2010年，随着半岛局势变化，日本出台的新版大纲开始强调来自朝鲜的威胁。仅仅过了3年，重新上台的安倍政府再次修改大纲，首次明确提出“加强西南诸岛防卫”，并预告将在未来5年大幅扩充军备。

有评论称，安倍政府2013年审议新版大纲时，为其盖戳“保质期10年”。如今，10年规划刚走到半截，安倍却迫不及待地提前修纲，连防卫省内部都诧异不已。
上海市日本学会会长、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咨询委员会副主任吴寄南认为，新版大纲并不是即兴之作，它完全是按照安倍的意图出台，铺垫充分、准备充足，日本媒体早有详细报道，明天的内阁会议表决只是“走过场”而已。

早在去年8月，安倍便在首相官邸召见时任防卫相小野寺五典，交给后者一份列出9大要点的修改意见，确定了新版《防卫大纲》的总体方向：扩军。小野辞职后，自民党内成立工作小组，继续推进大纲修改。今年8月，安倍政府召开“安保与防卫力量恳谈会”，整合政界、学界、商界的意见，寻求民众的支持。“从日媒报道、安倍发言和大纲草案来看，新版大纲完全贯彻了安倍的战略构想。”吴寄南指出。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中国前驻大阪大使衔总领事王泰平指出，新版《防卫大纲》是日本寻求实现政治大国、军事大国战略目标的一个步骤。可以说，它是安倍政府的一项既定方针，同时，也是其对当前地区形势、地缘政治变化的趁机利用。

四大危险看点

    
舆论普遍认为，敲定将“出云”级直升机驱逐舰升级为轻型航母，是新版大纲的最大看点。据日媒报道，预计将于2020年启动对现有两艘“出云”级舰艇的改造工程。尽管日方诡辩：它不属于宪法所限制的“攻击型航母”；但不可否认，它将是日本自二战以来拥有的首艘航母。

王泰平指出，此举既有象征意义，也有实际价值。美国海军专家埃里克·韦特海姆认为，“最大的价值在于，日本能够随机使用空中力量，从而大幅提升军力投射能力。”

专家认为，新版大纲有四大危险看点，升级武器装备正是其中之一。根据大纲内容，日本政府不仅计划引进陆基宙斯盾导弹系统、F—35B隐形战机，还打算正式拥有航母。吴寄南指出，舰艇升级对象不仅是“出云”号，还包括“加贺”号驱逐舰。日方的理想状态是：一艘航母训练、一艘航母整修、一艘航母作战。“因此，日本未来可能会有三艘、甚至四艘航母。这将对地区安全带来负面影响，可能引发新的地区军备竞赛。”

“新版大纲第二个看点是，将自卫队的防卫领域无限扩大，”吴寄南指出，它引入“多次元统合防卫力”的概念，提出在整合陆海空力量的基础上，撒开更大的网，增加在太空、网络和电磁波等新领域的综合作战能力。

有评论称，日本经过多年扩军，陆海空传统军力取得长足发展，但在太空、网络等领域相对滞后，危机感强烈。因此，安倍“挖空心思”提高新型作战能力：计划建成太空部队，计划成立网络战部队，并在防卫省下设电磁波战略室。微妙的是，太空、网络领域的能力发展隐蔽性高，面临的国际压力相对较小，可能也是安倍政府的考量之一。

第三个看点是，“日美防卫合作更趋密切，”吴寄南指出。新版大纲强调对美军的配合，所谓“多次元统合防卫力”实际上也是呼应美军将太空军、网络军升格为与海陆空并列军种的动向；日方计划大量采购美制装备，旨在回应美国要求其提高防卫费、减小美对日贸易赤字的压力。“当然，这一动向早有铺垫：2014年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2015年《日美防卫合作指针》出台。打着加强日美同盟的旗号，自卫队行动权限不断扩大，日益成为戴着自卫队帽子的国防军。”

最后，新版大纲再次拿中国说事。日本共同社称，新大纲“强烈关注”中国军事动向，准备以重新整编的“联合部队”应对“中国军力增强”。吴寄南认为，安倍政府还是抛不掉老套路，再次把矛头指向中国，把中国与朝鲜并列为潜在威胁，将对正在改善的中日关系产生负面影响。王泰平指出，尤其要警惕日本在南海等地区可能的行动。

和平宪法只剩“躯壳”？

    
有观点称，打造准航母、进军太空、发展网络攻击能力，这些野心勃勃的计划显然违背了日本《和平宪法》的宗旨，本质上已颠覆宪法“第九条”，造成某种既成事实。王泰平认为，实际上，自安倍2012年上任以来，一系列解禁自卫权、扩大自卫队活动范围的法律早已冲破《和平宪法》的束缚。理论上，自卫队可以跟随美军前往世界任何角落执行任务，宪法“第九条”早已只剩“躯壳”。

如今，新版《防卫大纲》再次明确了“扩军备战”的方向。它可以说是日本摆脱战后体制的关键性步伐，也可以说是安倍政策延长线上的必然节点。自安倍再次上台以来，日本国防预算已实现“7连增”。根据新版大纲，未来5年的防卫预算仍将继续上行。客观上看，“扩军”背后确有特朗普政府要求其承担更大责任的因素。但从主观上说，安倍政府的政策逻辑有两条：担心随着中国的迅速发展，地区平衡会被打破；利用美方希望减少投入的时机，进一步扩大军事力量。

“木已成舟，新版《防卫大纲》并不需要国会批准。”专家指出，日本政坛如今一强多弱，在野党也没多少牵制力。不过，对于一个有过侵略历史、曾信誓旦旦不做“军事大国”的地区强国来说，眼下的局面值得警惕。

“日本正站在十字路口，是做东亚地区和平的积极推手，还是美国霸凌政策的鹰犬？”吴寄南说，希望日方有识之士能够对安倍内阁的危险动向形成牵制，以免日本再次做出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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