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时，路灯或明或暗，城市还在酣睡中。可有人却早已打足精神，开始了新一轮的“抢摊位大战”——在浦东新区康桥镇康丽路东侧马路上，一个个编织袋宣告着摊主们的“领地主权”，稍微晚一会儿，这里就没插针之地了。

居住在附近的倪先生每天这个点都被吵醒，不堪其扰的他拨打了12345市民服务热线，称这些占道经营的小摊，每天趁城管还没上班的时间做生意，叫卖声很响，严重影响周边居民休息；而撤摊之后留下的垃圾泛着臭味，严重破坏市容环境。而且，不断有更多小贩加入其中，集市规模日益壮大，“有没有办法管一管这些与城管‘打游击’的摊贩呢？”

让倪先生备感困扰的这个马路集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记者进行了实地走访。

记者亲历：黑暗中的“赶集”

凌晨4时多，记者摸黑来到此地，目睹了一场黑暗中的“赶集”：只见一辆辆自行车、助动车和三轮车驮着小板凳、塑料袋和蔬菜、鸡鸭、鱼虾，陆续来到路边，一长溜的摊位就在康丽路上摆开；摊主们你一言我一语，安静的马路顿时嘈杂起来。

4点多摊位已一字排开。（刘雪妍  摄）

康丽路是条双车道马路，长约400米，东西走向，西端是康弘路，东与康恩路形成“丁”字形路口，周围有秀康新城等几个小区。记者看到，小贩们除了贩卖农副产品的，还有卖锅碗瓢盆、衣服饰品等日用百货的。

记者刚在摊位前稍作停留，摊主马上热情地招徕生意，“看这黄瓜丝瓜多漂亮，毛豆豇豆都刚摘的，小玉米也特别嫩，你随便剥开看，回去煮一下就知道很好吃，多买点吧，算你便宜些。”一边摆弄着菜，一边还催着：“你快点，我得赶紧卖完，一会儿如果城管来了就得走，最好他们今天不来了。”原来摊主们对城管的上班时间很了解，都是掐好时间点来卖的。

一位正在买菜的大叔说：我就住在旁边，在这里买菜很方便，更重要的是新鲜，菜市场的菜都是外地运来的，大袋子一装就好几天，有时里面的菜叶都蔫了。小贩也赶紧补充：“我们都是本地人，菜是下午刚摘的，肯定最新鲜，如果不拿出来卖，自家吃不掉，老了之后烂在地里太可惜了。”

又有人上来询价，一听毛豆4块一斤，马上表示“太贵了，和菜市场超市也差不多”。他还悄悄告诉记者：他们好多秤都不准，有次买了一斤二两的虾，回去称发现7两不到，“就是黑心的6两秤。”

5时刚过，一声“城管来咯！”小贩们一个个眼疾手快地收拾起自己的货物，向东边桥上跑去。玉米叶子、洒出来的花生散了一地，“要是不快点，东西会给没收的。”

天刚亮时的摊贩们。（刘雪妍  摄）

马路设摊：有人欢喜有人忧

晚来一步没买上菜的刘先生有点失落，他说，这附近没有很方便的菜场，北边的超市太贵，所以买菜基本都到这条路上来。可他也能理解城管的行动：“这些小摊确实影响环境，也影响沿马路居民的休息，有利有弊。”

一些摊贩散去了，可又有新的摊贩不断加入，其中不乏打“回马枪”的。在康丽路以及旁边两条路上来回巡逻的两名年轻城管队员只能不断耐心地劝离摊主。一位高个城管告诉记者：“这几天投诉太多，我们一天能收到20多张单子。投诉的都是住在边上一早就被吵醒的居民，希望将这些摊位取缔掉；可我们来执法吧，也有居民不理解，甚至质疑、谩骂我们，这些人属于起得早的，觉得吵不到自己。众口难调啊……”

另一位城管补充道：“别说一天不来，即使天天来，小摊该摆还是摆，有时我们一天工作时间超过20小时。”他说前几天还被一名菜贩打了，可作为城管执法人员，他们不能还手，只能跑到车上。而在继续开车追赶一辆违章水果车时，对方直接开去了周浦，出了管辖范围，也没办法继续执法。而且，城管的人手也不足，康佳路和康达路两个人，康弘路和康汇路两个人，康丽路由大家轮流管，两天一轮班，已经在尽力协调了。

拿着簸箕的环卫工人，一直跟在摊贩后面搞卫生。一位居民说：“这么多垃圾，1个小时也扫不完，环卫工人真是辛苦！”还比划着：“昨天这条路的摊位摆得更是夸张，从那头到这头全摆满，严严实实。”

摊贩们散去后留在地上的垃圾。（刘雪妍  摄）

环卫工人很无奈，说那些买卖鸡鸭鱼肉的，内脏和鱼鳞都往地上扔，夏天散发出恶臭，“每天只能等他们走了才能打扫，不清扫的话，路都没法走，可整条康丽路只有我一个人打扫，时间长了真受不了。”

他还补充说，这里摆摊已好长时间了，地上都留下了清除不掉的污渍，要不是有城管在，整条路都会被铺满，说不定日子久了，还会被理所当然地当做了市场。“本来我可以早点扫完，可他们不收摊，我也不能打扫，打扫了也还会再弄脏，只能在旁边等着，我肯定希望城管管，管了才干净。”

有晨跑的居民经过，对城管挥挥手“你们来得好啊，这里清净多了！”

康桥城管：后续疏导统一规划

“城管局长接热线”期间，记者就康丽路居民投诉事宜，与浦东新区城管执法局取得了联系。新区康桥镇城管中队负责人介绍了具体情况：康丽路附近有很多动迁小区，基础设施一直在建设过程中。今年9月开始，他们已发现对这条路的设摊投诉有所增多，原因主要是住在附近的农民太早跑来设摊，自产自销蔬菜水果，影响了周边居民休息；还占据了机动车道，影响到早间出行车辆的通行，环境脏乱。

根据这一情况，中队已会同镇城运中心一起研究制定了整治方案。首先是增派队员，原来每天已安排两名队员，从9月8日起，每天又多增派4个队员，在该区域固守；二是提前到岗时间。原来城管执法人员和辅助人员上班时间是早上6时30分，9月8日起已提前到凌晨3时30分，确保4时已在现场固守；三是不间断进行整治，每隔两天就对该区域整治一次，彻底杜绝乱设摊。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综合治理，固守和整治取得了一定效果，脏乱环境有所缓解。

整治之后康丽路面貌有了大的改观。

对于有市民提出可否在附近找一个疏导点的建议，中队负责人表示：其实中队曾将设摊农民引导到附近的康楠菜市场里，但他们还是习惯在路上摆摊，很快就又聚集起来；若将他们疏导到康丽路的断头路边上，也会有居民投诉。中队将根据实际情况，与康桥镇协调，统一进行规划，尽可能找到一个既不妨碍交通、也便于管理的疏导点。

明天（9月20日）轮值“城管局长接热线”的，上午是崇明区城管执法局，下午是黄浦区城管执法局。

题图说明：从居民楼俯瞰康丽路。（题图与文中未署名照片均为热心市民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