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日中午11点，一辆车牌号为云C22355的蓝白色长途客运车从云南昭通客运站出发，目的地浙江海宁，“点对点”。

当天昭通市所有跨省、跨市客运都已经停运，这辆车载着浙江海宁罗纳服饰有限公司23名昭通员工的车，在昭通空旷的停车场上显得尤为孤独。

这辆车的约36小时行程，对于两地春节返工来说，都是第一次：海宁企业在疫情中第一次与政府联动，组织外来务工人员统一包车返回海宁；疫情中，昭通市政府第一次尝试组织本地劳动力跨省返工。

跨省包车发车前，工人们在准备物资。 周镇供图

“规矩森严“的跨省专车

根据全程跟车的昭通市人社局干部周镇手中的行程单，这辆跨省专车途经四川、重庆、湖南、江西、浙江，预计在14日晚大约23时左右到达海宁屠甸收费站。出发前的路线规划明确规定：必须绕开湖北省、温州市等疫情敏感地区。虽路上多花了3小时，但心安。

罗纳服装公司的昭通人吴国根是这辆车上5位男性工人的小组长。

2月10日以前，在老家的他对于何时能回海宁心里没有一点底。先是大年初二那天，海宁的出租房房东打电话来忧心忡忡告知：目前你们在云南，没法顺利进社区。后来，工厂的负责人打电话来劝慰：你们先不着急回来，等疫情转好一些再说。然而，眼看着原本复工的日子越来越近，吴国根不断在12306网站上退票买票，就怕工厂临时通知返工，自己却买不到紧俏的车票。

“那几天，我真的不知道接到了多少通从浙江嘉兴打来的电话，有政府的、社区的、工厂的，太多了，我现在都有些记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了……”在海宁务工1年，吴国根意识到自己和海宁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2月10日那天，他悬着的心总算是定下了。公司通知，所有在昭通地区的工人全部统一包车返回。出发前，按照要求，吴国根前往镇上的卫生院做了健康体检，包括体温检测、血检、尿检等多项测试内容。随后，他又接受了14天内的出行轨迹调查，在确认他未去过疫区后，当地政府才给他开出了回海宁的通行证。2月13日上午，他由昭通市政府派车从村里的家中来到了昭通市的上车点。

上车后规矩也不少，车上的23名工人全部在靠窗的两排单人单座，以保证同排中间空出最大间隔距离。此外，车上所有人员都要接受每天早、中、晚三次体温检测，一天内随车的昭通市人社局工作人员会为工人们发放2次口罩。行车4个小时，大巴车会在一个确认相对稳妥的服务区休息半小时，这段时间车上司机就会用消毒水对车内全部进行消毒，而下车的工人们则会手拿着当地政府提供的两大瓶洗手液有秩序如厕洗手后原地集合。

车上所有人都被禁止和服务区其他人员过多交谈，也不允许半路上进入商店购买食品等增多和外界接触的风险行为。所有人休息完毕重新返回车上时，工作人员都会发放给每人两个一次性鞋套，保证车内地面清洁。

工人们的一日三餐基本都在车上解决，出发前当地政府就为每人准备了一个大餐袋，包括面包、矿泉水、泡面等。有人也自带了一些水果，刚开始上车前工人们撑开袋子分享彼此的水果，已经算是这些老熟人在车上一次最近距离的接触。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刻意减少交谈、闭目养神。

在30多小时的行程中，工人们大多选择戴着口罩闭目养神。周镇供图

专车后，可能还有专列

14日下午17时左右，车行至南昌服务区，当地检验检疫人员还为这支跨省复工先行队的工人们赠送了泡面和矿泉水。此时在海宁，服装公司陈副总经理在员工宿舍内四处检查。这里将作为23名员工返岗后的集中隔离观察点。“我们对4人宿舍已经做了新的调整，同一批次和地区返岗的工人住在同一宿舍，这两天我们已经消毒宿舍，特地为每个床铺都换上了全新的床上用品。云南昭通的这辆大巴将会径直开到这个厂内的集中隔离点。

作为本次外省工人返岗的牵头负责人，陈副经理也没有想到第一批外省员工会那么快返岗。

她介绍，罗纳服饰是海宁第一批复工企业，但是开工时召集到的本地员工大多是企业管理层人员，大量一线工人都在老家，企业生产线几乎停滞。企业从2月5日就开始筹划以包车的形式，在工人相对集中的城市将他们接回。最初企业设想的1.0版本是联合海宁的旅游公司在浙江省外的资源，用旅游大巴车将工人接回，而车上的安全保障则由工人分小组自我监督完成。

这个复工方案在2月9日提交到海宁市经济开发区的经信局后，工作人员立即联动当地人社局对方案进行了优化修改。海宁市政府发函昭通市政府，详细沟通包车细节，确定最后执行方案：由昭通当地派出经验可靠的车辆、驾驶员以及当地人社局随行干部，返工人员在当地经过健康体检和行程核实后方可出发。

云南昭通是劳务输出大市，去年在浙江务工的人数约有51万。这次特殊的返工是一个巨大挑战。而这次服装厂工人返工的专车，也是一次探索。“如果成功，我们就要和浙江、广东更多城市的政府进行合作推广，我们也会尽量保证每辆务工专车上，都会有本地人社局的干部随行处理突发状况。”昭通人社局工作人员说。

“我们原本在昭通想接回的有30多名员工，但是实际回来的是23人，说明当地政府为我们把关很细致，而且海宁市政府为企业提供2/3的工人返程补贴，为企业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我们还有三四百名外地工人也在陆续回来的路上，我们会继续采取包车或者全程指导员工自驾返回海宁的形式。”陈经理表示。

一手抓疫情防控，一手抓恢复生产。海宁人对新海宁人谨慎、细致、大方的接纳态度，让人点赞。2月11日海宁市委书记朱建军在凌晨用手机录下的一段7分多种语音，被广为传播。他主要表达的是，在当前防控形势下一些新海宁人回海宁后进不了社区、村庄，呼吁广大市民以海宁人的大气、包容、胸怀，让新海宁人回家。

接下来，海宁可能还将有新动作。海宁市经济开发区企业服务中心副主任陈波告诉记者：“目前还处于大量本地企业对外地员工返工的规划设计阶段，我们在逐一审核各家企业的复工方案以及外地员工返程方案，将会即时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陈波介绍，目前海宁市正计划由市领导牵头把关，联系高铁或火车专列将海宁企业的外地员工从云南等返程人员需求量较大的地方，有规划安全接回。

启动“点对点包车”的不仅是海宁，浙江嘉善县组织了浙江亿力清洁设备有限公司等县内4家缺工量大的企业，采取包车形式将四川省广元市昭化区及周边地区的员工接回嘉善，这些员工预计将于15日前后回到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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