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累了,我要跳楼。”我看了这一张纸条后,吓得手脚冰凉,不自觉地用右手按住左胸,闭上眼睛去思索:小宝贝是个四岁的孩子,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做母亲的不爱孩子,还是太爱孩子了呢?
“大伯,你怎么啦,手冷冰冰的,是心脏病突发了吗?要叫救护车吗?我们帮你送到医院去!”阿娇抓住我的手说。
“我没事,我很好,大家再无拘无束地聊天吧!”为什么会演出小宝贝写纸条这一幕呢?那是,因为,我从机场把我在国内的弟弟阿明、弟媳妇阿娇及侄儿小宝三人接回家来,又带他们参观了我的家后,我泡了一壶茉莉花茶,大家坐在客厅里喝茶,边吃西瓜、干果,边聊天。阿娇喜赞小勤瑙聪明、好学,除了学校的功课外,还要补习心算、补习英语、弹钢琴、学绘画、学书法、学游泳、学柔道......最后,她又强调说小宝贝书法漂亮,所以,我才撕一张小纸片,抽一支圆珠笔给他。让他写几个字,给我看看。他写的字工整有力,根本不像是个四岁孩子写的。
我的弟媳阿娇先开口说:“好,大伯,我问你,奶奶怎么把你培养成科学家,你赚了这么多钱,买了这么大的房子,楼上楼下的好几间大房,又有游泳池、大花园、大车库,你给我们讲讲,让小宝贝听听吧!”
“可以,现在就把大伯这里当成是在故乡闽江边的公园吧。”于是,我打开了电视机,放进了一个碟片《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到此,我特地关上电视机,我知道阿娇太爱孩子了,来这里就是要我帮他们教育小宝贝,让他努力成才。但我想只是方法和做法有点不妥而已,这种望子成龙的父母心态,当然可以理解。妈妈在世的时候也经常在月光下,给我们俩讲起过去的事情。我现在就为小宝贝重演一次吧:
那时候,爷爷一把锄头养活一家六口人,我和你爸爸相差十岁,他出生后,你的太爷爷、太奶奶相继过世了,不久你爷爷也过世了。一家三口就只靠奶奶一把锄头了,我一放学回来就帮手,寒暑假就下田种地。我现在依然记得你奶奶讲的话:“拿锄头要用力,拿笔杆要动脑,将来是拿锄头还是拿笔杆,路是自己选的”。我在乡里上完小学,就到市里上中学,以后考上了药物大学,毕业时因为写的论文突出,又在一家中美合资的药厂里见习,所以,获得奖学金到美国的大学去进修,后来,接受了澳大利亚的一家研究所聘请,就来到悉尼工作了。
你们要听的,一定是奶奶怎么把我培养成为科技研究人员吧。我是家里的长子,爷爷走了,担子就压在你奶奶和我肩上。孩子不是一堆泥巴,父母也不是雕塑家,要把孩子塑成什么样的就塑成什么样的。你奶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我培养成什么样的人,要培养自己成什么样的人,要靠自己的脑和手,凭自己的兴趣去发展。
什么事情你奶奶都是教我去做,放手让我去做,所以,长大后我就什么都会做了。
人会长大,长大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吗?一个母亲能教孩子做,放手让他做,他做好了,本领学到了,独立了,不依靠家庭了,这孩子不是母亲最爱的吗。而有的孩子事事都要母亲做,长大了什么也不会做,遇到事求亲戚、求朋友。求上帝,不如求自己啊!有的人把妈妈栓在裤腰带上,真是“年少不识世事艰”,但母亲不能侍候儿子一辈子。一个人在成长中,要把妈妈你帮我做,变为妈妈你教我做,再变为妈妈我自己做,最后,才能独立成才。有的人只懂得母爱而不懂得爱母,就是爱母了给母亲最好的力所能及的照顾,也不能恩报母爱的百分之一呢。
“大哥你说得对,母亲的最爱就是让孩子早独立、早成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母亲不是为儿女做得越多越爱,我和阿娇也要教小宝做事,早日成才。”
“你们太爱小宝了,但小宝太累了,你们要多给他一点时间玩,让他学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吧。”我还告诉小宝,就是伯母下班回来,她做几道家乡菜“佛跳墙”、“扁肉太平宴”、“炒年糕”、“炸春卷”、“八宝饭”...... 在医院里做义工的小智哥哥也会赶回来,他会唱会跳让他演几个节目,开个欢迎会。
“大伯,我也弹一首老师谱的《妈妈我爱你》。”我把小宝高高地举起来说:“我也演奏我自己用心血谱成的《妈妈我爱你》。”
“大伯,你太好了,你现在还在做什么?”当我把他放在地上时他突然问。
“我还在研究治肠癌的特效药,让与你奶奶患同样病的人得到医治,小宝你有兴趣吗?”
“大伯,我有兴趣,我也要做科学家,我要制造出能治妈妈肠胃病的药!大伯,你把我刚才写的字条还给我,我要撕掉它,我不......” 我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小勤瑙写给我的那张纸,阿娇手快一下子就把它抢去了。一看是:“我太累了,我要跳楼!”嚎声大哭,面无人色。这时小勤瑙紧紧地抱住阿娇喊道:“妈妈,我爱你,我不跳了!妈妈,我长大了,我要成为像大伯那样的科学家。妈妈,你也像奶奶那样的爱我吧!”
阿娇破涕为笑:“孩子,你懂事了,妈就放心了!”小勤瑙抽出纸巾为妈妈擦干眼泪。阿娇把字条还给小宝,他把它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本文编辑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