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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妇女》副主编扎罗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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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孙小琪 2017-12-01 07:40
摘要:那天去独联体总部参观。苏联解体后成立的独联体,里面空空荡荡,门前十来根旗杆,顶上各色旗帜,空寂地在夏日的微风里轻轻拂动。陪同的俄方人员说,现在也不怎么开会了。他自己仰头看了好一会儿,欲说还休,最终还是默默离开了。

我的大好年华是在编杂志,也由此认识不少同行,国内的居多,也有外国的,扎罗娃是其中之一。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个夏天,扎罗娃作为《苏联妇女》杂志的副主编,带着几位随从到访我们杂志社。这是位总是充满激情的中年女性,每时每刻都不忘宣传中文版《苏联妇女》。在来访的几天中,每到一处都要滔滔不绝地介绍一通,私下里还对这本杂志只有几千份的发行表示出真心的遗憾和忧伤。她说《苏联妇女》是全世界发行量最大的杂志。那应该是指所有语种的版本加在一起的总数吧。她去看望50年代曾为苏联刊物写过稿子的老作家,激动得热泪盈眶;她和曹杨新村的老妈妈合唱队一起歌唱,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跳舞,说看一个国家的人民是否幸福,只要看这个国家的老人和孩子的笑容就可以知道。在行进的车厢里,断续的歌轻轻飘荡:“当那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扎罗娃立即兴奋地站起来,“喀秋莎,喀秋莎!”她大声唱起来,还要求她的同伴们一起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梅花儿开》,《共青团员之歌》......车厢里的人都跟着吟唱,即便磕磕绊绊,那旋律却不陌生。

 

我们在一起谈杂志,谈栏目,谈发行,也谈家庭和孩子。扎罗娃永远是兴致勃勃的,有时候也会有身处大国地位的居高临下。我说起女儿,她马上问我有没有照片,正好身边有一张年幼的女儿和沙漠里趴着的骆驼的合影,扎罗娃见了,问我能不能给她,“我们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她看着照片,神色凝重地说。

 

苏联朋友喜欢南京路上的霓虹灯和时髦服装,也喜欢淡水路集贸市场上的牛仔裤,喜欢腈纶运动服、泡泡糖、打火机。他们在餐桌上的好胃口令人惊诧,我甚至听到一声咕哝:回去这些就没有了。那叹息里是有落寞的。

 

他们回国后不很久,苏联就乱套了。有去过《苏联妇女》那幢大楼的回来告知,那里空荡荡,都没心思做事了。此一时,彼一时。我想起穿着镂空亚麻布连衣裙的扎罗娃,尖尖挺拔的鼻梁,端庄秀丽的脸庞上总是汗津津的。她的雄心壮志,如今落在何处?

 

2007年有白夜的季节,我有机会随全国妇联代表团去俄罗斯,参加中俄妇女文化周。都知道那里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关于苏联,关于俄罗斯,依然在我们这辈的许多人心里存着情节。或许是因为那些文学名著,或许是因为那些出类拔萃的浸润人心的音乐。同行者中多位新中国的同龄人,一位20多年的老朋友,她说自己真是来圆梦的,还是上中学时,学校联系了一些苏联的中学生,和中国学生互相通信,那时一切都学苏联,以为一定会永远友好下去。当时她给一个苏联女孩写信,无数次遥想苏联是什么样的。她至今记得那个苏联女孩的名字。

 

去莫斯科的飞机上,邻座也姓孙,上世纪50年代曾留学苏联,在莫斯科地质勘探学院水文地质和工程地质专业学习,后来中苏交恶,断绝了来往。她告诉我十多年前她退休了,晚年在家,痴迷于用布条、木头、丝绸做成的画,那些画琐碎而精美无比,每做一幅至少要花去4天时间。“你不是学地质勘探的吗?”“是啊,跟这个没有关系”。孙老师浅浅地笑着,有点走神。艺术于人的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有时真很难说清的。五十年代末回中国后,在苏联的经历变得隔膜,她自然再没来过。这次在莫斯科,孙老师见到了50年未见面的俄罗斯同学,彼此都已垂垂老矣,泪眼相望说不出话来。后来,在列宁山,我们正对着莫斯科大学,孙老师凝望许久,说当年她在莫大礼堂,亲耳听毛泽东主席演讲,“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我们这一辈子啊!”她又说。

 

那个文化周,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是俄罗斯红旗歌舞团的演出,气冲霄汉的领唱、合唱,激情四射的水兵舞,名不虚传。几乎每个参观或聚会场所都会安排的,室内弦乐演奏或男女歌唱演员的演唱,尤其是独唱,那音量有时震动四方,冲击我的耳膜,仿佛有股郁积的张力。二是那天去独联体总部参观。苏联解体后成立的独联体,里面空空荡荡,门前十来根旗杆,顶上各色旗帜,空寂地在夏日的微风里轻轻拂动。陪同的俄方人员说,现在也不怎么开会了。他自己仰头看了好一会儿,欲说还休,最终还是默默离开了。

 

代表团坐的大巴,行进中总有歌声,总是那几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梅花儿开,山楂树......陪同的志愿者都学过点中文,鲍里斯,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三年级学生,总在笑笑地听,那笑容含义丰富,我就问他,是不是也喜欢唱歌?喜欢中国歌吗?鲍里斯有点犹豫,回答却不含糊:“我喜欢《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中俄之间互相以文化周、文化节的形式广泛交往,已持续很多年了。今年11月,上海将举办中俄合唱国际研讨会,包括多场学术讲座和现场排练,开、闭幕式上都有合唱音乐会。我所在的上海社科界合唱团也会上去唱两首歌。我们唱《神圣的战争》和《斯拉夫送行曲》,那铿锵的歌声似乎就踩在冰天雪地的俄罗斯白桦树林里。曾在俄罗斯学习的指挥说,在莫斯科,如果唱这首歌,音乐响起,那些老头老太就开始檫眼泪。墙上挂着一些将军的画像,他们当年唱完这首歌,上战场,再没有回来。指挥和他的团队在具体操办这样一个高规格的好几百人的活动,要做好很辛苦,他说他的白头发增加了。刚过而立之年,他应该生长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却能绘声绘色指挥我们唱好。他的梦想,是要用合唱改变世界,大家肩并肩,一起唱,为了这样一个目标而不遗余力。

 

你所经历的生活,便是你的时代,那些难忘的故事和回忆,成为滋养你灵魂的花园。

 

(本文编辑朱蕊)

文字编辑:顾泳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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