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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记忆·考入复旦40年】复旦大学原副校长冯晓源:通宵教室永远满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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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复旦校友会 2017-10-02 16:44
摘要:【冯晓源】1977级上医临床医学系。中华医学会放射学分会十三届委员会主任委员。伦琴(上海)医疗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复旦大学原副校长,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原院长,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原党委书记。

40年前,恢复高考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上海市第五制药厂工作。当时能在那里工作不啻是个“金饭碗”,且我还已在厂里的技工学校读过书了。所以听说恢复高考的消息,最初我并不是很在乎。倒是周围的邻居、自家兄弟姐妹都劝我说,我这个年龄应该去读书。我11月才正式报名,12月去考试,准备很仓促,基础也比较差。完全抱着“别人都去试,我也去试试”的心态才去参加高考的。

当时的复旦大学校门。

回头看,当时我填志愿,第一填了上海第一医学院,第二填了上海交通大学,第三个填了浙江大学。填上医,是因为我们厂里的工程师建议说救死扶伤很好,且家里如果出个医生惠及亲属。填交大是因为我喜欢动手装半导体想做工程师。填浙大是因为我爸爸妈妈在宁波。可见当时,其实心里完全没有目标。

 

我家兄弟姐妹多,我是最小的。当时哥哥姐姐们都到全国各地去了。妈妈对我说,如果我考上大学到外地去,家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供我了。所以临到了考场我都在犹豫,怀疑自己要给家里添麻烦。但又不甘心,也想看看天意究竟如何。所以考试前最后一刻,还扔了一个5分钱的硬币,想试试运气。当然最后,我进了考场。当时并不准备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想不到的是,后来确实被高考改变了命运。

 

考取后,我去上医报到。因为我们这届新生已经成年,而且大部分已经工作了,所以也没有家长送。我当时工作的厂里领导很重视,派了厂里唯一的一辆吉普车来送我们几个考上大学的青工报到,我就把小行李、小箱子带上,然后就送到上医东一号楼前面的会场,自己找自己的名字。那天名单上差不多有250个学生,我的学号是222号,找了半天,还怕自己搞错了。

当时热烈的学习氛围。

真正的立志,是进入上医以后才开始的。现在想来,当时上医的学习氛围,空前绝后。一方面当时还限制用电,每晚规定十点钟熄灯,所有的教室熄灯,只有12号教室是通宵通电的,我们叫“拼命教室”。这个教室是全部坐满人的,位置是要抢的,可想而知大家的学习热情

 

当时同学年龄跨度很大,前后要差12岁,像我们小组的组长曹医生,他跟他女儿同时进校——他进大学,他女儿进小学。可想而知,大家不论接受能力、反应能力都不一样,但不论哪个年龄的人都是刻苦认真学习,没人觉得及格万岁。虽然少数同学原来做过赤脚医生,或者在医院里有工作经验,但绝大多数没有医学知识,所以对我们来讲是完全新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必须得要认真学习。

 

看到我们这么多学生这么卖力,老师也非常兴奋,倾囊相授。当时我们有几位非常出名的老师,包括教解剖的左焕琛老师,后来她任上海市副市长,还有许多后来很有名的老师,当时年纪很轻,都特别愿意课余的时候跟学生一起讨论。

 

我当时成绩算蛮好的,但看到同学们都那么努力,我必须更加刻苦。当然还因为我当时认识了高鑫(冯晓源夫人,内分泌专家)。她也给了我学习的动力。当时整个社会的气氛,就是尊重知识。我们当时上街,如果胸口有一块大学生的校徽戴着,所有人都刮目相看。所以我们所有的时间基本都用在学习上,甚至连社团活动也基本没有,就是读书、读书。我们有的同学到二年级的时候退学回去了,因为压力太大了,但是更多的是大家互相帮助,应该说这一届的学生总体的质量是非常高的,到了医院以后没有多久就成为医院的骨干。

 

比如我们小组的姜文奇同学,他跟我上下铺,我们5年一直在一起,他后来做过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副院长,也做过深圳大学医学院的院长,现在是中国抗癌协会的化疗分会的主任委员。还有高解春同学(上海市红十字会党组书记),我的夫人高鑫(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副院长,内分泌专家)等等。

 

说到上医还有个有趣的事情,当时教育部、卫生部等,为了检验高考恢复以后招生的学生跟原来不高考的学生之间的差别,所以到年底想举行一次第一届77级的大学生水平检测,是全国13所医学院校举行的统一考试。为了备考,有些大学从10月份以后就不再安排任何事情,要求学生全力备考。我们当时的院长石美鑫则觉得,考试的水平固然要紧,对上医的名声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一届学生实际的动手能力、工作经验,所以他让我们全部到医院去“再实习”,我们大概在医院里再实习了3个多月吧,到12月份左右才回来集中复习考试。当时上医在全国考试的成绩倒数第二

 

到我们毕业的那一天,石美鑫院长做总结的时候,我觉得他饱含热泪。他说,考试成绩不好的责任全由他承担,但是他觉得能够给这届学生的,一定是比考试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到现在还是非常敬重、非常怀念石院长。对我来讲,这几个月的实习,让我一步跨过了从学校到工作单位的间隙。我们77级上医毕业的学生,一到医院以后开始工作,远胜其他学校毕业的学生。医生们都说,“上医的学生会,你们怎么都不会?”我觉得这真的要感谢石院长,但是我们也很抱歉,没有把考试成绩考好。我觉得石院长说得有道理,考试只是一时的,你的工作能力对你的锻炼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1982年12月从上海第一医学院毕业以后,就被分配到华山医院放射科工作,我的老师陈星荣,他做过华山医院的院长,他的女儿比他更出名,是陈冲(影视演员)。当时我到华山医院放射科,他带着我骑自行车从华山医院到了上医,指定了三本书,全市外文的放射方面基础的书。他开好书单叮嘱我回去把它们读完,然后指定时间,要我看完向他汇报,他要给我讲解。这件事让我印象很深。

 

放射科是一个技术依赖性的科室,华山医院是全国第一个引进CT的医院,也是在全国数一数二非常早引进磁共振(MR)的医院。我的很多的老前辈、同事之前也工作了十几年、二十几年,但他们没有赶上技术发展的大时代。所以我非常幸运。如果没有国家开放,很多的技术没法引进,很多设备没法引进,我不能去国外学习,也不会有后面非常顺利的职业生涯。我赶上了技术发展的大时代。

 

所有个人的发展都和社会的发展捆在一起。回顾我自己40多年历程,如果没有国家的改革开放的政策,没有恢复高考这样一个契机,我可能还在厂里干活,也可能下岗了。但是这样一个大时代给了我们一个非常好的机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发展对我们提出新的挑战、不同的挑战。尤其对我来讲,从一个专业的医生,然后去做行政领导,然后又自己去创业,这个过程也是大时代的需求、大时代的变化给我们的机遇。

 

在今年(中华医学会放射分会)的年会上他们让我做一个主题演讲,我说了三个C,首先是Challenge,第二个是Chance,第三个是Change,意思就是说,我们现在要面对挑战,但是挑战里面有很多机会,看我们怎么样来改变自己,来接受这种挑战,来把事业做好。


(根据复旦校友会采访实录整理)

 

 

  

文字编辑:沈轶伦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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