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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深处人家3:他顺便成了修车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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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应帆 2017-09-02 07:37
摘要:斯蒂夫做的是典型美式晚餐,烤猪肉一碗,西兰花、青豆、玉米等蔬菜各自一盘,再加上一挂葡萄,每人按需而食。对这些“美”食,我尚可接受,妻子却只能“强颜欢笑”了。

一时开饭。斯蒂夫和约翰尼斯品尝了我们带来的粽子和花卷,连称好味道,还说是“美丽的食物”,我们也应要求讲了讲粽子的来历、屈原的故事。斯蒂夫做的是典型美式晚餐,烤猪肉一碗,西兰花、青豆、玉米等蔬菜各自一盘,再加上一挂葡萄,每人按需而食。对这些“美”食,我尚可接受,妻子却只能“强颜欢笑”了。瑞吉娜和邦妮因为过敏和生病,吃东西十分小心,大部分时间只是边看我们吃,边说闲话。我们家两个小子的心思更不在吃上,玩过了古朴的木制玩具,又不停地一会要去按钢琴的键,一会拉纺车上的线头,还时不时要去看望一下安居一隅的苏菲——斯蒂夫他们养了十二年的一只黑犬。

 

吃过饭,我们被引进客厅。客厅一角立着一棵高及房顶的圣诞树,树上挂满饰物,却又不像是平常商店里能够买到的:有水晶的小兔子,铁丝折成的小马,也有神态逼真的绒布麋鹿,自然还有各式各样的圣诞老人,以及精美的贺卡。瑞吉娜因说这些饰品都是家人和朋友从世界各地带回寄回、长年收集下来的,每一件都有一个人、一个地方、一个故事和一份情谊。

 

更与众不同的却是他们给圣诞树点“灯”的仪式:严格来说应该是点蜡烛。他们的圣诞树上并没有缠绕现代化的电子彩灯,却上上下下放置了几十个特制的小烛台,上面立着阿米什人制作的蜂蜡。约翰尼斯一边跟着母亲唱歌,一边用火钳子把圣诞树上的蜡烛逐次点亮。渐渐地,缓缓地,整个圣诞树和屋子都明亮了起来,映出众人脸上喜悦的光辉。

 

瑞吉娜此时换了大家耳熟能唱的《铃儿响叮当》,邦妮和我们一家也跟着他们一家三口唱了一曲,大人小孩都因这别开生面的仪式而兴奋不已。唱完了歌,斯蒂夫拿出一本似乎很老的《格林童话》,给我们念了《小精灵和鞋匠》的故事。我竟不记得自己以前读过这故事,两个孩子也听得入神,直到斯蒂夫说了“The End”,他们两个才满足地叹了一口长气。

 

再回到饭厅,我们一边等斯蒂夫炉子里烤着的南瓜饼,一边闲聊。两个小朋友则屁颠屁颠地跟着约翰尼斯,看他修理他六辆自行车里的一辆:他酷爱在林中骑车,而来访的朋友客人也因此经常给他送脚踏车,他顺便也成了修车高手,还拥有一整套修理工具。我们家两个小子只骑过儿童自行车,如今看见约翰尼斯把大高个的自行车玩弄于股掌之间,早就成了惊呆的小伙伴们。

 

我因问起诺阿什么时候结婚生子的事情,瑞吉娜兴奋地回忆起诺阿的婚礼,说他们在夜间的树林里举行仪式,小道两旁插满火把,新郎新娘一身白衣,头上仿印第安人插着羽毛,在池塘边交换了誓言。瑞吉娜说诺阿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新娘比诺阿大六岁,结婚时也带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我略表诧异,瑞吉娜却丝毫不介意,自豪笑道:“我想他们是找到彼此的真爱了,别的都不重要了。他们的婚礼,是我见过的最美、最浪漫的婚礼。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小孙子。他们相爱极了!”

 

我问诺阿现在用什么养活一家五口人。瑞吉娜说他本来在外面唱歌,现在暂时不做了,因为也挣不了多少钱,他正在想新的一年能做什么可以多挣点钱。因说起医疗保险等事,邦妮说她很幸运,拥有不错的保险,多年来方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游走于中美之间。瑞吉娜说她没有保险,买起来太贵,又笑道:“我们这一家子人,学的做的,都是不挣钱的行业。你说,我可以学个什么专业、多赚点钱呢?”我笑道:“你跟着儿子上大学课程,觉得自己喜欢什么科目吗?比如计算机,出来做系统管理员,收入应该还不错。”瑞吉娜道:“我跟着约翰尼斯上课,感觉我很年轻,喜欢学很多东西,能学会很多东西,比如学乐理、编曲、写歌,以前从没系统地学习过这些音乐理论。不管怎么说,我们希望约翰尼斯能做点不同的事情,最好是能挣钱的职业。”

 

听瑞吉娜如此说,我心中不觉涌起一些淡淡的忧伤。我们希望的那种无拘无束的理想田园生活,仿佛早已经在斯蒂夫和瑞吉娜他们不懈的努力中实现,可是他们毕竟也有过怀疑和挣扎吧。看着约翰尼斯时不时拿出手机来发短信,我笑问他跟谁交流呢,他赧然一笑,说和他大姐仙迪还有一些同学朋友。平日做惯手机族、低头族的我们一家人,也跟着笑起来。

 

不觉近十点,我们起身告别。临出门的时候,我注意到头顶门楣上刻了一句话,“go bless the world”,而不是一般人理解或期待的“God bless the world”,一个字母之差,却信人不信神,从等待到走出去,变被动为主动,其中似乎蕴藏了太多太深的涵义,倒让我私下里玩味不已。

 

邦妮表示歉意,说仓促之间未能给我们准备睡觉地方,又热情问我们第二天要不要来吃午饭。约翰尼斯说他可以带我们去林中散步,也可以去结冰的湖上溜冰,或者带小朋友们拉家制的雪橇。斯蒂夫和瑞吉娜商量第二天葬马的事情:他们一匹三十二岁的小马驹刚刚老死了,他们请了人第二天来安葬它。小朋友们也似乎恋恋不舍,我们答应第二天早上再打电话联系。

 

离开他们的林中之家,我从车中回头望去,他们房子的光亮渐去渐弱,最终被虽然光秃却依然密集的树林挡住。我感叹了一句,“真是‘树林深处有人家’啊。”妻子说:“其实,他们也不算完全住在树林深处的人家吧。”

 

我想起英文短语,“out of the woods”,想斯蒂夫和瑞吉娜的孩子们其实都已经走出了这片林子和这个家,而我对这片林子和这个家却一直充满好奇和了解的欲望。想及“围城”,而对于住在树林里的这户美国人家和远离故乡的、我们这样的中国人家,这一片山林,是不是也充满“走出来”和“住进去”的矛盾和挣扎?

 

去宾汉顿旅馆的路上,妻问我:“明天还来吗?离旅馆蛮远的,也不顺路。”回头问儿子们,他们已经双双睡着了。我轻轻道:“再说吧。”宾汉顿这城市就在不远的前方招摇着了。路上的灯光也渐渐明晃晃地亮起来,而我们以六十麦的时速驶向几天前预定好的旅馆,这世界上千篇一律的、无以数计的、不可以算做家的一种居所。

 

(本文编辑朱蕊)

文字编辑:顾泳 图片编辑:项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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