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亦文,修的是硅谷就业的大热门专业——CS(计算机科学)。
不过,等到他做出实习决定时,已经错过了Google、Facebook等大公司的黄金招聘期。
今年3月,亦文才开始投简历。6个礼拜后,他收到了NVIDIA(英伟达)的实习邀请。
也就在他实习的短短几个月间,这家在虚拟现实(VR)领域拥有很大话语权、被称为“AI时代的英特尔”的硬件公司站在了“风口”上,英伟达的股票蹭蹭蹭暴涨,翻了3倍。
“我也算是歪打正着,跟着公司一路成长。”这位思维活跃、语速飞快的90后理科生展示了伯克利学生critical thinking的气质,并在短短一个半小时内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云计算、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等基础概念,同时将硅谷的大小科技公司做了一个群像分析。
实习期间,亦文与200多名实习生受邀到“AI教父”、NVIDIA创始人黄仁勋的豪宅中做客,亲身体验了Nvidia的多元文化。而由他独立完成的项目也给公司VP留下深刻印象,目前他已正式签约英伟达。
若是老油条,实习薪酬有议价空间
1994年11月生的亦文是浙江宁波人,初中就读于宁波外国语学校,高中就读于杭州外国语学校。出国念书对他来说,顺理成章。
2013年,他顺利地考进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在这个2016年ARWU大学学术排名世界第3、US News大学排名世界第四的世界最顶尖公立大学,云集了来自全球各个国家的优秀学生。
远程面试时,学生可以问考官三个问题。“我当时问的是,在大学里,是您学到的东西更有价值,还是认识的人更有价值?”伯克利的面试官回答亦文,“认识的人更有价值。”
“在大学有三件事:睡觉、社交、学业。这三样,你总要放弃一件。”亦文说,太拼的同学晚上要么挑灯夜战,要么就在外面“晃荡”。
伯克利分校的图书馆。
而他是把时间放在了学业上。“这里有个梗,当教室外发生暴乱事件,70%的CS(计算机专业)学生不会理会,甚至头都不抬一下。”
“现在的美国就业大环境不是太理想,文科生不太好找工作,理科中的数理统计(可以做精算师)和CS专业相对好一些。务实一点的学生大一、大二就会考虑转院换一个专业,比如文科生转到理科,理科生转到CS专业。”亦文说。
“文科生能这么容易转成理科生吗?”
“能考进伯克利的,这自然不成问题”。亦文呵呵一笑,很多学生当初填志愿是本着浪漫主义态度选了文科,但就业是很现实的事。硅谷码农的岗位很吃香,薪酬也高,所以大家对CS专业趋之如鹜。“我当初报考时,门槛是GPA3.0,现在已经是GPA3.5。”
这从上课规模可窥一斑。CS的大课堂少则一百人,多则数百人,选修课CS61A最高达到1700人。
虽是CS科班出身,但亦文错过了科技公司的黄金招聘期。“我投得比较晚,实习招生热潮从去年11月就开始了,等我今年3月开始准备投时,谷歌、脸书基本上都已发完实习通知了。”
剩下的大公司不多了,亦文开始做最后一波努力。网申的英伟达很快给了他回复。
不过,运气还是不好。他顺利通过了第一轮的电话面试,对方告知他“等下一轮”。结果却迟迟没有消息,亦文陷入了茫然的等待中。
六周后,亦文接到英伟达的来电,让他直接来实习,他才知道当初那位面试官已经辞职走人。
这个姗姗来迟的offer让他长舒了口气。“我当时有点天真了,屁颠屁颠地就跑去上班了,如果是职场老油条,完全可以和HR再谈谈薪酬。”
当然,Nvidia给亦文开的实习报酬也不低:税前每月6300元美金的工资和每月1700美金的住房补贴,达到了硅谷大公司的平均水平。
去年暑假,亦文在上海UCloud云计算公司实习过。他当时被分在研发组,当时,UCloud给亦文开的工资是每月人民币3000元,扣掉税,拿到手约2600元。
200个实习生去CEO家后花园做客
“我土豪了一把,租了连体别墅的一间独立主卧,每个月2600美元的租金。”
从亦文的住处到公司,只有20多分钟的路程。他一般走路上班,平时买菜或周末郊游会开车。
实习最初的两天,他早上8点就到公司,到了下午6点也不敢早走。亦文发现,这是公司行政人员的上下班节奏,程序猿要宽松得多。
在UCloud实习时,他因为不想加班常被领导批评。而在大洋彼岸的硅谷科技公司,程序猿通常上午10点左右来公司,下午6点准时下班,7点公司车库的车几乎踪影全无。“英伟达也不例外,一到下班时间,大家都走人了。”
程序猿上班穿着很随意,只要不是人字拖就可以了。科技公司的裙带关系也少一点,人际交往简单。程序猿都不尚加班,亦文告诉我,有些员工喜欢宅在家里写代码,公司里有位老员工五个月里只来过一次。“也只有大公司有条件纵容这种‘能做出产品,却从不来上班’的怪咖。换了创业公司也是没日没夜的加班,毕竟首先是求生存。”
在英伟达,虽然没有像谷歌一样提供免费午餐和零食,但价格也不贵,说到口味就不敢恭维了。“中餐比想象中要少,几乎是印度餐和西餐各占一半。”不过,对吃并不怎么挑剔的亦文,还算能接受。到了周末,他会约上同学或一起实习的中国学生在湾区找家地道的中餐馆调剂下口味。
NVIDIA创始人、CEO黄仁勋
NVIDIA创始人、CEO黄仁勋是IT界的新闻人物,这位身上有着刺青的“叛逆” CEO传闻很多。他喜欢开特斯拉,有人说,你买的每一张NVIDIA显卡都有可能变成NVIDIA老总买特斯拉的投资。
在公司,亦文领略了他极富感染力和煽动性的演讲,还和他合影交谈过。“每年暑期,黄仁勋都会邀请实习生去他家做客。”
黄仁勋的这座豪宅位于硅谷库比蒂诺。今年8月初,四辆大巴载着200多名实习生,浩浩荡荡开到他家。“我们聚在他家1000多平方米的后花园里,从下午6点一直呆到晚上10点多,大家碰杯、交谈、拍照、合影……”
“英伟达在全球1万多名员工,湾区就有几千人,不是小公司了,但可以看得出非常重视人才。”亦文对此感触颇深,那天,他带着印着公司logo的衣服、墨镜和白酒杯的礼物满载而归。“黄老板跟大家交谈时,非常耐心地倾听我们讲实习体验,没有架子,说话也很真诚。这些都在传递一个信号:'我珍惜你,希望你再回来’。”
公司股票暴涨,他也在精进
从5月22日到8月11日,是亦文是英伟达的实习日子。
也是英伟达股票嗖嗖嗖暴涨的时段,“我们坐看公司股票涨了300%,成了标普里指数表现最好的一支股票。“
暴涨背后得益于英伟达的主营业务:深度学习和VR。
“深度学习是一个人工智能开创性的方向,让计算机可以自己学习,对处理器的性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大部分的深度学习网络都是在GPU(显示芯片)上运行。”
亦文向我科普,深度学习需要用到概率统计学,VR则用到图形几何,其本质都是计算,都需要用到显卡。而英伟达的显卡业务占据市场70—80%份额。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亦文查了一下,他刚进公司时,NVIDIA的市值740亿,现在已超过1000亿。“如果VR真的火了,NVIDIA的股价会更高。如果自动驾驶真普及了,NVIDIA的股价会更高。”
公司股票暴涨的同时,亦文的实习开展得也是如火如荼。
他主修的就是图形学,在自己的部门里用到了“容器云”技术,项目做得挺轻松;被邀请到隔壁部门后,他又学习了近年来新兴的“图形数据库”。“这两个对我来说都是新技术,我在一周之内快速自学。”
“项目组的人比较忙,没空做。所以整个全程代码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当然也需要其他组数据的支持和配合。”
当他把项目结果提交给组长时,组长在例会上推荐给了VP。VP觉得不错,还为这个项目单独开了会,并推广到了公司其他部门,同时也用于价值30亿美金的数据中心上。
公司对实习生的重视程度,亦文深有体会。在国内,通常对实习生没有特别的培养计划,要么晾在一边,要么当正式人员差用。而亦文在NVIDIA的隔壁组干活时,每周一次例会,6个正式员工围着他转,问他需要什么权限,资源等等。
亦文的这次主动跨前一步,曾让两个组为此有摩擦,“你的时间到底该怎么分配呢?”好在他的技术扎实、精力充沛,两边的项目都完成得很好。
而他也庆幸自己的主动作为。“也正是因为这个额外项目,让我有机会见到VP,为拿到offer奠定了基础。”
实习结束后,亦文又回到了校园,在年底前修完他的学业。等明年春节一过,他将正式去NVIDIA上班。“我四年没回家过节了,每年春节都是伯克利考试的季节。”
人无近虑,必有远忧。就算拿到了offer,亦文依然在思量——在硅谷,很快就会摸到职业的“天花板”。回国创业,还是跳槽到另一家大公司,这是摆在每位硅谷中国留学生的现实问题。
“你若选择安逸,硅谷的确是个好地方。你要知道,湾区一年365天,330天都是好天气。20万左右美金的年收入,日子也会过得很舒服。但你要继续成长,还是得不断挑战自己。”
(文内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