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5月31日市政府正式对外发布《关于创新驱动发展 巩固提升实体经济能级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至今，已达半月余。这段时间里，这一被喻为为上海振兴实体经济“放大招”的《意见》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有公众希望进一步了解，为何选择眼下这个时候出台这份《意见》？上海为何如此重视实体经济？16日，上海社会科学院院长王战接受媒体集体采访，就上述问题谈了他的观点。

上海要用好“两个战略空间”

《意见》共分六部分，提出了50条具体举措，并明确提出上海要成为全国创新引领实体经济发展新高地的目标。上海如此重视实体经济能级提升，为什么呢？

在王战眼中，这是一份分量很重的《意见》——“这是市第十一次党代会后上海出台的最重要的一份文件，是市委、市政府贯彻落实中央精神，包括积极引领经济新常态、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的一个主动性回答。”

分量重的背后，还体现出上海对“实体经济是强国之本”的深刻认识。王战表示，一方面，要汲取国际经验，避免“脱实向虚”。另一方面，上海是一座拥有2400万人口的大都市，如果不搞制造业，只搞服务业，上海的产业就会空心化。他表示，中国的特大城市和一些发达国家的特大城市不同。美国纽约、日本东京都没有郊区，当城市发展到一定程度时，金融等专业服务业发展起来后，城市空间就这么大，制造产业必须要转移出去。但是，中国的特大城市有“两个战略空间”——中心城区和郊区。上海不是一般的特大城市，而是超大城市，中心城区在上海主要支撑了金融中心、贸易中心等的功能，而上海的郊区目前看来，至少还有20年时间，完全可以支撑高新技术和先进制造业的发展。认识清楚这一点，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说上海发展高新技术、先进制造业，是理直气壮的事情。王战表示，也正是在此意义上说，《意见》出台是上海建设卓越全球城市进程中一个关键性的战略部署。

王战用“亮点很多”来形容对《意见》的印象：一是及时。上海正处在创新驱动发展、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刻。而从全国范围来看，如何引导“脱虚向实”是经济工作中的一个重点、难点。因此，上海出台《意见》可谓非常及时。二是名称本身就是亮点。“创新驱动”、“提升实体经济能级”，说明不单单是要发展先进制造业，还要提升实体经济能级，要增效提质；不单单是要强调实体经济发展，更指出了路径方向，要通过科技创新来推动发展。三是《意见》第六部分专门谈了如何降低成本，并围绕制度性交易成本、要素成本、税费负担，提出7条措施，这说明《意见》对这个问题的关注。对上海振兴实体经济而言，可谓“对症下药”。

新旧动能转换的迹象在上海已开始显现

“十三五”期间，上海仍然要做好“减法”，把落后产能转移出去。有些人就担心，在此背景下能否兼顾实体经济发展？

王战表示，不能把两者对立起来，相反，提升实体经济能级恰恰是应对落后产能转移的“关键药方”。“上海作为承载‘四个中心’功能的城市，始终都要面对产业升级、产业转移这道难题。但是，做'减法'的同时，还要做好'加法'，就是要提升实体经济能级。一些产业转移出去了，一些产业能级提升了，这本身就是一个经济再平衡的过程。”实现这一点，实际上就是在引领经济新常态。

王战表示，这个过程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的。制造业产业升级有两个大的阶段，一是从劳动密集型产业过渡到资本密集型产业，这个过程相对容易。在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上海经历了这个过程。当时，上海从市中心到郊区形成了6大基地，上海汽车、钢铁、电器都发展较好，所以，人们可能没有特别感觉到轻工产业转移出去时上海经济遇到什么太大的难题。二是从资本密集型产业过渡到知识密集型产业。但这一轮产业转移的难度更大。现在创新驱动转型过程中很多企业并不知道未来应该做什么。比如，淘宝出来了，我们能事先预测吗？摩拜单车出来了，我们事先能预测吗？这就造成了产业转移出去和新的产业培育速度不一致的可能性。

但王战表示，对此不必悲观。从上海基本数据看，2016年上海经济增速基本保持稳定，同时在引领经济新常态方面也出现了一些新的积极迹象。比如，上海有几个知识密集型项目的投资资金达到了1000多亿元，这说明，对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大投资开始出现，新旧动能转换的迹象在上海已经开始显现了。

近日的几组数据也透露出上海新旧动能转换的积极迹象：一方面，落后产业转移有序推进，焦炭、铁合金、平板玻璃、皮革鞣制已全行业退出，铅蓄电池、砖瓦完成行业整合，外环线内传统纺织印染、危险化学品生产企业完成调整。另一方面，新动能正在形成。今年1—5月，上海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7.1%，增幅同比提高11.5个百分点，增幅为2012年以来同期最高。一季度第三产业增加值同比增长7.5%。据此，王战认为，总体而言不用过于担心，但在此过程中，要注重把巩固提升实体经济能级作为产业转移的前提。

上海要做好引领经济新常态的产业准备

社会上还有一种似是而非的观点，认为作为我国“一线城市”，上海如果要大力发展实体经济，可能会与内地其他城市形成竞争。

对此，王战表示，表面看，大家都在振兴实体经济，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一种竞争关系，但实际上，所谓竞争是一个伪问题。王战指出，中国经济是要往前发展的，产业也是要不断升级发展的。“如果沿海城市不往前走，中国其他城市怎么发展？中国是不可能永远做‘加工贸易’的。”他认为，我国东中西部不同城市处在不同的产业梯度上，只有东部沿海城市产业升级和发展了，才能给其他城市腾出更多空间。如果上海深圳还停留在“加工贸易”上，那才叫和别人“抢饭碗”。王战表示，上海要结合自身优势做好引领经济新常态的产业准备，比如《意见》中提出的，要加强科技创新供给，建设张江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要创新智能制造应用模式，等等。

王战表示，总体而言，对于实体经济的认识还有待进一步深化。“实体经济”一词，并非来自于经济学教科书，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硬币的另一面——“虚拟经济”。上世纪90年代，虚拟经济逐渐蓬勃发展。与此同时，“脱实向虚”等问题开始出现。“脱实向虚”导致的恶果，就是美国雷曼兄弟破产，并最终导致了美国金融危机。国际经验和教训都深刻地说明，必须要重视实体经济发展，而不是相反。

上海出台《意见》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上海沿着创新驱动提升实体经济能级路径的积极探索值得期待。

（栏目主编：王珍，编辑：李小佳；邮箱：shhgcsxh@163.com）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朱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