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青年李端大学读的是工商管理，但毕业后没多久，就成了宝山的一名“黄马甲”——垃圾分类专管员。每天早上7点，他来到吴淞街道海江二村报到，站在垃圾箱房前面对着居民“苦口婆心”、指导分类，直至晚上7点半披星戴月回家。

从居民的怀疑、不解，到3个多月之后，大多数居民自觉垃圾分类并互相监督，他越发觉得“这个工作是选对了。”今年1月以来，宝山区在全市率先建立了一支109人的“黄马甲”垃圾分类专管员队伍，分布在19个试点小区。截至目前，举办了各类宣传活动70场，试点小区绿色账户开卡率达90%，居民规范投放率达70%，湿垃圾日分拣量5.8吨，居民对试点小区环境卫生的投诉为零。

这样一条效果比较明显的垃圾分类之路，能否实现可持续？又能否复制推广？

管住最脏的，治理最头疼的

牵牛要牵牛鼻子，小区环境治理也是这个理。

据宝山区环卫投诉处理平台统计，2016年，全区涉及到暴露垃圾的市民投诉占到总投诉的近7成，而这7成投诉中又有大约1/3来自于老旧居住小区垃圾箱房管理和小区建筑装修垃圾清运不及时的投诉。数据显示，老旧小区垃圾箱房管理问题已经成为影响市民满意度的一大热点问题。

为此，今年1月16日，宝山区专门召开了“加强垃圾箱房管理，推进生活垃圾分类”动员大会。随后，一支经过培训的“黄马甲”队伍亮相。这支“黄马甲”队伍主要由各环卫作业公司的环卫职工组成，承担三大任务：即垃圾箱房的管理、保洁，引导投放并分拣；居民装修垃圾的管理、分拣；绿色账户的管理、扫卡等，最终通过示范并引导居民进行垃圾分类，从而来影响和改变居民现有的生活方式。

日前，在试点小区海江二村，记者看到，这个近3000户的小区绿意葱葱，环境优美。在整洁的新型垃圾箱房前，包括李端在内的几位穿着黄马甲的专管员正在引导居民，对家中已经初步分类的垃圾进行规范投放。随后，每天两次，湿垃圾专用收运车、干垃圾专用收运车、移动垃圾桶清洗车、垃圾箱房清洁车等依次开过来，完成各类垃圾的收运和垃圾箱房清洁。同时，小区还专门设置了放装潢垃圾的封闭箱房，有“黄马甲”在旁边引导，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黄马甲联系人的姓名和电话，保证垃圾满后及时清运。

70多岁的居民俞阿姨介绍，以前家里所有的垃圾都装在一个桶内，并不进行分类。经过黄马甲队伍、居委、物业的轮番宣传，家里也被分发了专用的分类垃圾桶后，现在全家人分类意识非常强。“我的分类专业技术一点都不比‘黄马甲’差。吃剩下的饭菜、蔬果菜皮包括肉骨头蛋壳等湿垃圾，投放在湿垃圾桶里；旧报纸、塑料瓶等投放在可回收桶内；废电池，废日光灯管，过期药品等投放在有害垃圾桶内。”俞阿姨如数家珍。她是第二批才开通绿色账户积分扫卡的，现在每天都坚持扫卡积分，一次不落。目前，卡内积分已达960分，上次她还用积分换了香皂、毛巾等日用品。

李端说：“黄马甲开始入驻小区时，好多人怀疑：‘你们能坚持多久？’让居民垃圾分类，态度不好的人还会爆粗口。可他们看到我们不仅坚持，而且风雨无阻，不少人说被感动到了。现在居民之间还会相互劝导。我亲眼看见一位白领因为急着上班没将垃圾分类，两位老阿姨硬是把他拦住，说‘人家黄马甲多不容易，你怎么还不自觉？’我们看了其实也挺感动的。”

那么，居民分出来的湿垃圾最后去了哪里？记者跟着海淞环卫公司的湿垃圾清运车来到了化成路上的湿垃圾处置点。在这里，居民分类出来的湿垃圾经过活化破碎、高效脱液、干燥、高温灭菌等程序最终成为有机肥料。目前，宝山区下属7个环卫作业公司各配置1台湿垃圾处理机，每台机器设计日处理能力为20吨。

“人盯人”是不得已，终靠居民习惯养成

据了解，今年上海生活垃圾分类减量的工作重点，正是提升源头分类质量，全市湿垃圾分类处理量要达到日均3000吨，生活垃圾资源回收利用率达到35%，绿色账户新增200万户。

在4月28日召开的宝山生活垃圾分类减量工作现场会上，宝山区绿化市容局局长徐荣森总结了3条经验：“凡是环卫作业公司举全力投入的，凡是居委、物业等社会力量积极配合的，凡是宣传工作全覆盖并持之以恒的，效果普遍较好。”

其实，由“黄马甲”垃圾分类专管员队伍来帮助居民垃圾分类，属于政府部门的跨前一步，但也要协调好物业、居委的关系，以调动各方积极性。在宝山一些试点小区，衍生出“1+2+3”理念，即1名黄马甲与2名居委干部配合，由3名社区志愿者协助，共同推进垃圾分类，效果很好，甚至有96岁的老太太还念叨着“垃圾要分类，环境更清爽”。

此外，“黄马甲”的标准化作业模式也值得一提。他们不仅统一培训、统一着装、统一管理，还统一作业服务标准、统一检查考核。宝山区出台了《垃圾箱房保洁服务作业质量标准和规范》、《垃圾分类专管员工作职责》和《考核办法》等，对垃圾箱房保洁质量标准、保洁作业流程和操作规范进行了统一和明确，并通过第三方测评机制，加强对各环卫作业公司的考核。

不过，“黄马甲”队伍的人力成本问题不容忽视。据介绍，目前他们的工资主要由环卫公司承担，但宝山区政府已经要求，由区财政和绿化市容共同研究长效机制，形成财力保障。同时，对老旧小区陈旧环卫设施进行分期分批改造，也需加大财政投入力度。

而“黄马甲”们还有一个担忧：目前采用的是“人盯人”的笨办法，但总有管不过来的时候。就算大多数人都垃圾分类了，有少数人不分类，造成了干湿垃圾混装，又该如何收运？而对于垃圾不分类的居民，按照现行法律规定，还没有强制或惩罚措施。有人暗暗希望：“要是能像小区禁放烟花那样的力度，就好了。”

据悉，宝山区将在总结试点小区经验的基础上，逐步在全区推广这一做法。通过建立黄马甲专职看管队伍，对老旧小区垃圾厢房实行环卫专业保洁管理，提高保洁管理水准和垃圾分类实效，补齐老旧小区垃圾治理短板。但最终，还是要让居民的头脑中，真正形成垃圾分类的意识，从而改变生活习惯。或许到那一天，便是“黄马甲”们可以欣慰退场的时候。

图片摄影：周楠 图片编辑：项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