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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的启示:娱乐至死能否用文化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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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王纪人 2017-03-01 20:01
摘要:消费主义和娱乐至上,使一些从业人员千方百计自以为是地迎合(实质是在误导)观众,并从娱乐至上走向娱乐至死。《朗读者》的出现,可以看成是改变电视文化萎缩的尝试性努力,用朗读的方式来重新唤起语言文字所具有的直击人心引人思考的审美力量。

 偶然打开电视机,恰好看到央视刚刚开播的《朗读者》,颇觉耳目一新,印象甚好。这是董卿主持的又一个文化类节目,而且这次由她兼任制片人,这就意味着她肩负着更大的责任,也有了更多的话语权。《朗读者》与她主持的《中国诗词大会》相比,确有许多不同。《中国诗词大会》声势浩大,有百人团、挑战者和擂主等众多变动不居的角色,不仅“诗霸”“词霸”们的表现出色,而且主持人本人诗词歌赋的修养也颇令人惊艳,从而赢得“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赞美。不过,因为它是竞赛类节目,未脱选秀窠臼,考试的气氛又太浓,不知有多少颗小心脏为此而蹦蹦乱跳。《朗读者》显然更有独创性,除了栏目名字使人想起一部德国同名小说和英国改编的同名电影外,并无什么因袭。

 

《朗读者》必有朗读,语气却又重重地落到“者”上。“者”在此处指发出“朗读”的人,可见《朗读者》十分重视朗读之人。

 

在这档节目里,“人”虽有名人和非名人、专业和非专业之分,或曰有素人和非素人之分,却一样地受到尊重。“素人”是个外来词,指平民、朴素的人和未经修饰的人。在第一季前两期的朗读者中,企业家柳传志、国际名模张梓琳、获国际最高翻译奖的翻译家许渊冲、儿童作家郑渊洁等都是名人,但在朗读方面他们却是“素人”;演员濮存昕、蒋雯丽、乔榛等既是名人,又是朗读者中的专业人士;其他名不见经传者应该都属素人之列。这些显然经过一番挑选的人,按照节目的设定不是先来一段朗读,而是先接受主持人采访,讲一段自己的人生故事。为了话题集中起见,第一期的主题词是“遇见”。有点儿出人意料的是,名人们没有讲他们的“成功学”,如遇见第一个扮演的角色、获取第一桶金之类,而是讲他们在最初的平凡生涯中遇到的偶然如何改变他们的一生。如柳传志遇到了挫折———因舅舅是“右派”,他未被录取为飞行员,而是进了大学,这才走上了后来的人生道路。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濮存昕的经历更是鲜为人知,谁也想不到他从小患过小儿麻痹症还被同学起过“濮瘸子”的外号。要不是后来遇到了荣大夫治好了他的病,根本不可能走上舞台成为一名演员。这样,荣医生就成了濮存昕遇到的改变他命运的第一位贵人。可以说,在第一季第一期的朗读者中,濮存昕的人生故事是最为幸运的“遇见”之一,在讲述之后的朗读也最为出彩。这除了因为他有优秀演员的修养外,还因为他选择了老舍的散文《宗月大师》。老舍对宗月大师助他上学的感激之情,正如濮存昕对荣大夫的感恩一样,因此朗读这篇散文真是最贴切不过的了。我相信,这是作为北京人艺演员的濮存昕自己的选择,因为老舍就是北京人艺传统的开创者之一,他的作品一定为濮存昕所熟知。

 

 

至于在“素人”中,主动从北京大医院辞职的“无国界大夫”蒋励的“遇见”最感人。她与助产士在阿富汗的战火中接生了三千多个新生儿,平均每天四十多个,又无一例孕妇死亡,真正体现了一位白衣天使崇高的人道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以及精湛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她紧接着朗读的,恰好是去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鲍勃·迪伦的《答案在风中飘扬》:“炮弹要多少次掠过天空/才能被永远禁止”,“一些人要生存多少年/才能被容许自由”,“一个人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听见人们的悲/要牺牲多少条生命/才能知道太多的人已经死去/答案啊,我的朋友,在风中飘扬/答案它在风中飘扬”。这首民谣充满了对这个动荡不安世界的关切和悲愤,也代入了朗读者在阿富汗经历的切身体验。听到朗读这首民谣,我们的心完全被震撼到了,为一种巨大的悲哀和无助深深哭泣,从而想要改变什么。这就是文学的力量,也说明为自己和给他人朗读的必要

 

《朗读者》每季有十二期,这意味着一季就有近70位各界人士为观众讲他们人生中的一个故事,加起来就是近70个非虚构的人生片段,向我们展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千世界。一个人,一段文,那就有近70段文字的深情朗读通过电视广为传播。一年有四季,如果精心策划、组织、传播,那将是怎样一种真、善、美的增值和递送啊!我相信凭现在的团队,能够把这档被定义为“情感类”的综艺节目办得更好。但既然命名为“朗读者”,重人还得重文。谁是朗读人,哪是朗读文,都需要精心挑选。朗读者不是不可读一段自己书写的文字,但一定要是有较高水准的文字,而更多的应该选择能够震撼到自己的文字———经典和准经典的。如果不仅重视朗读之人,也重视朗读之文,那么《朗读者》就可能从一档真人秀的情感类综艺节目,向人文类提升。

 

 

目前我们天天在播放的电视节目有文化吗?答曰,在纪实类、人文类、戏曲类、地理类、动物类的节目里多些,在虚构类的节目中少些,以纯娱乐为宗旨的综艺节目中则极其稀薄以至于无或负。例如照搬韩国模式的一个节目,男演员满世界地跑来跑去却不知在干吗,说探险却无险可探,多的是出乖露丑地恶搞,也没啥好笑。有的歌唱节目,歌手并不好好唱,摆出一副“老司机”的腔调欲盖弥彰地讲污段子。有的节目没什么内容,只见几个主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出洋相嘎讪胡自娱自乐。

 

现在中国的电视台和电视频道数量巨大投入不少,但真正值得一看的节目根本不成比例,这可能也是电视依然在流失大量观众的原因之一。消费主义和娱乐至上,使一些从业人员千方百计自以为是地迎合(实质是在误导)观众,并从娱乐至上走向娱乐至死。《娱乐至死》的作者尼尔·波兹曼指出,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让文化成为一个监狱,一种是把文化变成一场娱乐至死的舞台。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印刷术时代走向没落,而电视时代蒸蒸日上;电视改变了公众话语的内容和意义,电视的一般表达方式是娱乐。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一切文化内容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朗读者》的出现,可以看成是改变这种文化萎缩的尝试性努力,就是用印刷文化来救赎读图时代的图像文化,用精英文化来救赎已经普遍娱乐化的电视大众文化;用朗读的方式来重新唤起语言文字所具有的直击人心引人思考的审美力量。

 

“最是书香能致远”,让我们朗读吧!


组稿:朱蕊   编辑:伍斌  图片来源:搜狐、cctv截图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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