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学而思花园路教学点，马春乐陪着儿子“小马哥”来上寒假班。“书、本子、水杯、笔、草稿纸……盒饭在车里，”陪儿子进教室前，他再检查了一遍两个人的书包，生怕漏了一样东西，“跑到车里拿样东西，回来就怕跟不上了。”确认无误了，他和儿子走进教室，这寒假班的课，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去年11月，马春乐好不容易给儿子“秒杀”了一个学而思奥数班的名额，并且开启了漫漫陪读之路。到了寒假班，马春乐反而笃定了很多，他攒了一年的年假，终于到了派用场的时候。舍弃了一年全家出游的机会，他把10天假期全部用来陪儿子上课，“平常上完课我还要回家花一个多小时先消化，然后再给儿子复习，这下‘全脱产’，可以定定心心把寒假班的内容吃透了。”

小马哥报的寒假班一直上到大年夜前。“好不容易抢到的名额，肯定不能轻易缺课，”放弃了回老家辽宁过年，马春乐索性又在虹口龙之梦附近给儿子报了作文提高班。“全职爸爸”带着儿子每天辗转于培训班之间——马春乐对于“小马哥”的期望就像学而思的寒假班课程宣传语一样：“寒假磨一剑，春季现锋芒”。

抢跑道，好学生也都在补课

像小马哥一样，每个寒暑假，背着书包在各个培训机构的孩子并不在少数。家长们背着大包小包等在门口，有的甚至带足了一天的“口粮”。在徐汇区精锐教育门口，一位陪读的奶奶道出了家长们的焦虑：“大家都不想输在起跑线上——去上，不一定跑得过别人；但不上，肯定跑不过别人”。

“才跟着听几节课我就知道，学而思老师讲的都是套路，而创新思维的培养一定是没有套路的。但是培训的套路这么多，我们都知道不好，为什么还要上？”马春乐自己当学生的时候，也是数学尖子，但陪着儿子上了几节课之后，他却有着深深的“无力感”，“我几乎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参加课外培训的，虽然班里成绩也在前列，但看到前三名都在外面补课，我也坐不住了。”他告诉记者，儿子班主任做过调查，全班38个学生，35个都在校外补课。

没错，在徐汇区精锐教育的教学点，工作人员也在回答记者咨询时纠正：“来这里的孩子不是补课，很多都是好学生，来提高的。”

“学的都是下个学期的新内容。”一个正准备上课的学生很坦然地说，寒假里抓紧时间学，就是为了可以在开学后把知识再重学一遍。采访中，一位家长不以为然：“现在流行初一提前学初二的课，初二提前学初三的课，有的孩子甚至在刚上初一时，就把全部初中三年的课程学完了，到初二时已经在学高中课程了。”当然，家长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举一反三，学两遍肯定效果和学一遍不一样。抢跑道，有什么不好。”

马春乐苦笑，“孩子们在校外机构上课，就像是在大街上拦出租车：谁比谁排得更前。我们或许还在指责前面的人不讲道理。但事实却是：谁排在第一，谁就拦得到车，先抵达目的地。”

占好坑，拼名校“就有希望”？

除了提前学，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家长目的更明确：“拼名校，不去机构怎么行？”

陈艳就是其中之一，女儿依依去年经历了幼升小。依依还在上中班的时候，她早就给女儿选好了心仪的小学：盛大花园小学。她也早早从“过来人”那里打听到了“内部消息”：要考上盛大花园，就必须上他们的考前培训班。

“肯定有用的，因为这个培训班就在学校里面上。”陈艳最初在校门口打听的时候，门卫的表情“不太自然”，然后就暗示她，到学校里面的办公室去缴费交钱。虽然这个培训班的收据上写着“盛大艺术团”，老师也再三表示这个培训班只是借用学校的场地而已，但陈艳很有信心，上了这个培训班，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盛大”。

培训班收费不便宜，9600元两个学期。每周上一次，分别上语数外三门。陈艳粗略算了一下，这个培训班一共有10个班级，每个班40个孩子，虽然盛大小学每年招生不过150人，但依依聪明，所以自己的机会很大。于是，依依在这个“艺术团”度过了大班一整年的周末。

从众培训，大多数孩子只是“分母”

校外机构，真的就那么“神”吗？家长们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参加过培训班的孩子就能成功变成“学霸”吗？

陈艳和女儿的经历令人沮丧：依依在“艺术团”花了1万块钱，学了一个学期，最终在面谈的时候因为“不能完整读完一小段文字”被毫无意外地淘汰。即便是到了如今，陈艳依然愤恨：“去读这个培训班，就想着考学校有针对性，至少应该有个模拟面谈，但到头来，居然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陈艳说，和依依一样，其实大多数的孩子，只是众多民办小学陪考的那个“分母”而已。

而对于那些“小五班”，经历过了小升初的家长们也有自己的心得。“我收集了最近几年的数据，最终考上民办初中的百分比在5%左右，说到底，机会还是牛娃的。”张先生的女儿曾经也参加了小五班的“冲刺”，最终不出所料，也以失败告终。

如果说这些培训机构只是让孩子经历失败，那么一些没有资质、只注重填鸭式教学的培训机构，更是误人子弟。

陆婷婷的儿子小孙，就是其中之一。小孙成绩原本并不算差，但在这全民补课的年代，他也加入了补课的大军，从二年级开始就开始读奥数。刚开始的时候，陆婷婷挺开心，因为第一、二年，儿子的数学成绩从班里的中上等到了前列，还有几次考过前三。但是到了四年级下，数学成绩反而倒退了。

六师附小五年级数学教研组长谭莺说，其实适合学奥数的孩子不足5%，如果数学成绩在班里处于中等偏上，在确保知识完全消化，打好基础的前提下，可以适当接触一些奥数。至于剩下的一半学生，谭莺的建议是不要学，因为到了高年级，数学的难度逐步提升，对于此类的学生而言，把课内的知识完全消化吃透，远比去培训班求难求精更有用。“扎实的基础才是学好数学的关键。”

题图来源：海沙尔 摄影 图片编辑：朱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