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内阁提名人选相继接受参院听证“大考”。其中，国务卿人选蒂勒森的“过堂”尤为引人关注。而这位准国务卿在南海问题上“炮轰”中国的言论，更是把他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蒂勒森缘何拿南海说事？他上任后的对华政策又将如何？

承袭特朗普“大交易”思路

蒂勒森表示，中国在南海造岛是非法占领争议岛屿的行为，是对国际法的不尊重。当被问到是否会对中国采取更强硬姿态时，蒂勒森说：“我们将向中国传递清楚的信号。”

中国社科院美国所助理研究员刁大明对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表示，蒂勒森发表上述言论并不意外。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就曾有相关言论。竞选后，特朗普去年年底分别通过发推文、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等方式提及南海，并把这一敏感问题作为对华贸易施压的工具。

作为特朗普“钦定”的国务卿，蒂勒森一定程度上承袭了特朗普的外交路数，尤其是特朗普的“大交易”思路，即将南海问题等与对华贸易施压挂钩。相比上世纪90年代美国将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同“人权问题”挂钩，特朗普团队的跨界议题联动显得更宽泛，涉及面更大，这一战略意图已初见端倪。蒂勒森作为与特朗普一样缺乏外交经验的商人，选择“大交易”的套路符合他的角色转换。

然而，与特朗普略有不同的是，蒂勒森对中国南海政策的抨击，火药味明显更强，也引来了一片嘘声。《纽约时报》认为，蒂勒森的言论如果成为美国政策，将在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之间埋下潜在危机，也对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构成进一步压力。彭博社则引述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高级分析师马尔柯姆•戴维斯的话认为，蒂勒森的即兴言辞，很像火上浇油的推特帖子，让情况更糟。

还有观察人士把蒂勒森的强硬立场与他当埃克森美孚公司CEO时的生意联系在一起，称在其任内公司与越南政府建立了密切联系，但与越方的油气协议是“静悄悄地”签署的，因为它与中国领土要求相冲突。

新“亚太再平衡”的“路演”？

也有外媒提出这样的疑问：蒂勒森的表态是否是特朗普任内新版“亚太再平衡”的“路演”？

自当选总统以来，特朗普还未提名任何一位深谙亚洲事务的人士在其政府中担任要职。这引发了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盟友的忧虑，害怕自己在亚太地区“失宠”而让中国得势。然而《华盛顿邮报》近日刊文指出，在幕后，特朗普过渡团队正在酝酿自己的“亚太再平衡”战略。该方略同样旨在实现奥巴马政府提升美国在该地区影响力的雄心。多位过渡团队成员称，特朗普政府将对中国持强硬态度、侧重支撑在该地区的同盟关系并加强美国海军在太平洋的存在，等等。

在贯彻“特氏新版亚太再平衡”战略中，蒂勒森理所当然被委以重任。多种迹象表明，亚洲恐怕将成为这位新国务卿的第一要务。近来，蒂勒森在与参议员们会晤时一直对中国表示关切。与会者称，蒂勒森认为有必要与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军事化和扩张行为进行对抗，他对这一问题的态度尤为明确。

此外，据多位过渡团队消息人士称，特朗普的首席战略师班农也对亚洲战略很感兴趣。特朗普团队当前还忙着为国家安全机构中与亚洲事务有关的职位填补空缺。《华盛顿邮报》认为，目前有充分理由相信，特朗普政府将不得不在任期的前几个月将注意力投向亚洲。

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副主任宋国友对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表示，目前来看，蒂勒森在南海问题上的看法并未偏离美国政府先前在相关问题上的表态，他上任后可能偏向鹰派，将配合特朗普的步调，对华不会太温和。刁大明认为，蒂勒森主张维持美国与日本等国的同盟体系，这与特朗普团队构建以军事存在为导向的更强势同盟体系的趋势一致。

外交政策选项“去脸谱化”

蒂勒森的涉南海讲话还有一个背景，即言论是在他接受参院听证时发表的。通常而言，对外直播的听证有“政治秀”的成分，是演给外界看的。“因此在这一场合发表一些迎合国会、民众的言论，能够起到吸睛、加分效果，也有利于候任者们提出比较具有个人色彩的、有弹性的政策论调。至于这些论调能否化为具体政策，需要特朗普主政后才见分晓。”宋国友指出。

刁大明认为，蒂勒森的表态也让外界认识到两点：第一，特朗普内阁中相互冲突的情况可能成为今后的关注点。事实上，除了涉南海言论比特朗普更激进之外，蒂勒森在其他一些外交取向上与候任总统也有“不搭调”之处，例如他在对俄问题上同意维持制裁，称有理由对俄警惕，主张继续参与气候谈判等，这些都与特朗普有所区别。而与特朗普有着观点冲撞的也不止蒂勒森一人——防长人选马蒂斯、国家情报总监人选科茨等均存在这种情况。因此，在一个以“白、富、男、军”为主要特色、同构化较强的团队中，内部政策取向却出现不一甚至混乱，留给世人的不确定性就非常大。需要观察未来由谁主导和推动政策，团队如何配合运作。

第二，蒂勒森的表态也提醒我们，不能对特朗普的施政宣示和外交姿态做“脸谱化”的预测。事实上，听证过程中涉及的外交议题恰恰清晰地展现出，特朗普面对的，是多元化的外交政策选项。为了兑现“让美国再次强大”的承诺，特朗普团队的现实性、独立性和功利性可能要超越以往。尽管美国学界认为，特朗普貌似不重视意识形态，甚至担心他上台以后对美国制度和意识形态的改变，但事实上，即便特朗普不重视意识形态，不等于他不会运用意识形态斗争这个武器，对其他国家施压、为美国谋取利益。总而言之，随着入主白宫时间的临近，特朗普团队未来的对华关系走势图会渐渐浮出水面，也将成为2017年大国外交中的最大看点之一。

 （栏目主编：杨立群。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项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