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出行，最怕遇上猪一样的队友。比如上飞机前，猪队友突发性地扭了脚，你是背ta上飞机呢还是扶ta上飞机呢？总之，相当于团队突然多出一件“手提行李”，还是大号超规格的那种。

很不幸，这个猪一样的队友，是本人。

圣诞夜，赶赴浦东机场准备和团队汇合飞法兰克福再转德累斯顿的航班。出门晚了几分钟，又逢下雨，略急，刚出家门口，就被下了降头——右脚在台阶上狠狠地别了一下，一下子蹲在地上，几分钟没起来，感觉冷汗和眼泪要齐飙。

想想我们波诡云谲的人生，崴下脚这还叫事么？于是挣扎着站起来，上车去机场。

先和团队汇合拿登机牌托运了行李，再一瘸一拐地去了机场的医疗急救室要了两个冰袋冷敷，每袋半小时，很快就用完。登机后坐定，问空乘人员要冰块，说脚受伤了。

崴脚“蹦”到机场

空乘小姐长得特别温婉，主动问我要不要提前预约法兰克福机场的轮椅？我脑补了画面，觉得似乎有点夸张，觉得也许过会就好得差不多了，就说等之后看情况再决定。

当空乘小姐最后一次问我是否需要轮椅时，距离飞机落地还有半小时，她说再不向地面申请就来不及安排了。此时距离崴脚已经过去了16个小时，我尝试着在飞机上站立，右脚根本无法着地，稍一用力就痛得呲牙咧嘴。

情况比我预估得严重，果断说：“要轮椅。”心想：也好，轮椅至少帮队友减负。

上一次到法兰克福，还是9年前，也是经停转机。那一次，因为上海飞法兰克福的航班延误，到法兰克福后一路狂奔去转机。狼狈的记忆里留下的印象是：法兰克福机场很大，光转机就跑了很长的路。

没想到，这次“故地重游”更狼狈，直接上了轮椅。但也没想到的，因为轮椅，我享受了一次意料之外的伤残人士优待服务。

德国当地时间的早上5点，飞机准时抵达法兰克福。除了轮椅，法兰克福机场还配备了推轮椅的机场工作人员——一枚颜值颇高、穿着机场制服的歪果仁。

轮椅抵达机场

这个叫朱塞宾的小伙子推着我一路经过了各种走道、电梯、小火车……一直到转机登机口附近的休息室，足足推了40分钟。这也再次印证了我上一次觉得法兰克福机场转机真有种路漫漫的印象。如今脚又受了伤，这40分钟路程，如果让队友背下来，“坑人”无疑。如果自己爬，无法想象能坚持多久。

整个过程也包括安检和进关敲章等。大概因为轮椅的缘故，走的都是不用排队的绿色通道。进关时也不用亲自上阵，远远地在轮椅上等朱塞宾直接搞定即可。这不是“福利”是什么呢？

40分钟，也够上一堂免费口语听力练习课了。小伙子很健谈，是在德国工作的意大利人。他认为中国经济在近25年里发展迅速，中国人民越来越富裕，快赶上了欧洲发达国家。我跟他解释了下中国东西部发展不平衡的现状。心里默默地想：这口语内容为什么透出了一股浓浓的90年代新闻联播味儿。

朱塞宾送我抵达一个专用休息室后离开。离开之前，他向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介绍了我的情况。工作人员打印出我的转机登机牌，问我要喝咖啡还是茶？

此时，比我早下飞机的队友发信息过来说，他们刚刚开始安检。而一路轮椅的我，比他们快了许多。

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我以为这休息室应该是很靠近登机口的一个区域了。我打算自己单脚跳到登机口附近和队友汇合，然后再一起上飞机。

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微笑着劝阻了。她们让我放松，不要紧张，说这里距离登机口略远，时间差不多时会有人来继续推我上轮椅去登机。我有一种“盛情难却”感，想：还是听她们安排吧，德国人一向严谨，应该不会有错。

升降机

果然，距离登机时间15分钟时，又一个推轮椅的男性工作人员准时出现。他推我经电梯下了楼，又推我上了一辆专门接我一个人的摆渡车。等待的时间里，他告诉我不用再去登机口，这辆摆渡车会送我直接到飞机那里。

上摆渡车后，偌大的车厢里只有我一人，摆渡车司机还是特意走到我面前，问我一会能不能自己走楼梯登机？我很认真地回答：我会尽我全力一格格跳上去的。

在免费享受了这么长时间不同专人服务的当下，只是让我跳几格台阶，当然是再愿意不过的。

但很快，又让我出乎意料。摆渡车开到飞机附近时，来了一辆长相奇怪的车子。先是把车厢降到了和摆渡车厢一个水平线的位置，让我轻松就跳到车厢里。继而，这辆车子稍换方向，车厢又很快高高升起，直至升到和飞机舱一样高度的水平线……

为的是，让我能更便利地登机。

至此，不禁为德国人“严丝合缝”的精神深深点赞。

不用我主动说，法兰克福机场已经通知下一站的德累斯顿机场安排好我的轮椅。飞机一到德累斯顿，轮椅就已在舱门口等候。这一次的人员配置也更“升级”，两个德国工作人员一起推我到了机场外面停车场的车里。

不止机场的轮椅印象，德国人对伤残人士的这种友好几乎随处可见。到德国后的第三天，可以勉强不用轮椅但走路挪姿难看时，一位德国大叔见状，还主动把他母亲的拐杖拿来给我用。

作者乘轮椅与圣诞树合影

所以有时候，有猪一样的队友也并不可怕。不信？问问我的此行队友。当然，离开机场后，他们帮忙推了更长时间的轮椅。好的团队，当然是比机场轮椅服务更有温度的后盾。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内文图来源：作者提供 图片编辑：项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