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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被我们叫做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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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小海 小愚 派派 2016-06-03 20:00
摘要:很早以前,小海和我就想拿着相机闯进别人的卧室。

 

英达,24岁,一个读线装书的女博士。

我在一个小城市出生、长大,2013年来到上海。我在上海的家是学校的研究生宿舍。

宿舍里有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许许多多书,在宿舍的阳台上可以直接望到浦东。

毕业后我想留在上海,我的父母很支持。他们会积极地考虑各类现实的问题,曾因为高房价颇为忧虑。尽管他们现在负担不起,可是他们总想能够为我出一份力,如果有条件的话,那就是全部的力。我无法劝服他们放下我的事情,因为他们永远会把我放在心上。

我心中存在着一个理想的家的样子。家就是一个令人心安的地方,回到家中不是回到一个房子里,而是回到一个泰然无畏的心态里。尽管生活总会有一些需要付出代价的事情,可是没必要因之而惶恐。踏实、安心就是一个家最幸福的地方。而对我来说,没有比努力为自己和亲人付出更安心的了。有他们在,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留在上海独自奋斗,我也可以创造出独立完整的足迹。

我很喜欢这座城市,希望有一天能留在这里创造我所能创造的价值。

Chin,23岁,一个在家里养了一条蛇的创业者。

小时候我在家里,爸妈常年在欧美和非洲做生意,总是很想他们,希望他们能陪着我。

去年陪爸妈和弟弟去欧洲待了一段时间,却一点都没有想家的感觉,因为他们就在我身边。我一直觉得,家指的是家人而不是房子,他们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爸爸妈妈,我和弟弟,家里四个人,关系特别好,一起打德州,一起看电影,一起帮弟弟辅导作业,总觉得热热闹闹的才很温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出国留学而选择在国内创业,我们一家人总是不愿意分开。不过以后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理想的样子应该是自己有一个小小的温馨的家,然后,每周又能常回父母家看看,陪他们聊聊天,一起烧烤,一家人在一起有家的感觉。

木木,26岁,去年晋升为黄太太。

我们从不同的小镇到上海念书,在美好的校园相识,相知并决定相守。从各自的家庭走到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在上海的家,是一个并不大的小屋,但却是让我们最舒适最自在的地方。在这里,有我们最喜欢的房间色调,精心挑选的小花小草,各种用来臭美的结婚照,一个会等你回家的人。在这里,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看电影;不紧不慢地你烧菜来我洗碗;放松自在地聊天说地,各种鸡毛蒜皮。

这里有笑声,有吵闹,有安静。这就是生活吧。

儒儒,26岁,做个过客也挺好的。

我从小在温州生活十年,在新疆近十年,在杭州读大学七年,来上海工作不到一年。喜欢满世界旅游,喜欢穿梭在不同的人群,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空间。我把生命理解为一段朝向终极的体验。家只是生活的载体。所以我并不在意把房子固定买在哪里。

我在东南亚买了房,我希望以后能在节奏缓慢的地方度假,我希望我的孩子以后多接触大自然,多接触文化大融合的社会。我认为没房子在上海租个房子住着也很幸福。为什么要把生命和一套空中砖墙捆绑?人喜欢哪儿,在哪里找到他喜欢的价值观,找到点燃他生命创造力的事业。走到哪儿,家就在哪里。

天桥居民,年龄未知,一个行踪神秘的流浪者。

……

  

卧室计划

1

很早以前,小海和我就想拿着相机闯进别人的卧室。

那时候我住的那套吴兴路一居室租约到期,离搬到下一个固定住所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好朋友收拾好房间让我去她家借住。因为怕打扰到她,于是我拖着大箱子住进了闸北的一家快捷酒店,一住一个月。那家快捷酒店很奇特,每天早上7:30会准时有人来敲门送早餐,把好梦敲得支离破碎。我爱早餐,但我更爱睡眠。后来我在门上贴了条说不要早餐,可送餐的人还是习惯性敲三下,礼貌地问一句要生煎还是小笼。

被吵醒的我在床上想,我可以把这间快捷酒店的1209房间叫做家吗?我可以把昨晚入住1208时打了个照面的男生当邻居吗?我有把生活了8年的上海当做家吗?

小海呢,那时候已经彻底把10多平米大的单身宿舍粉刷一新。他退休的妈妈从伊犁来看他,和他住在一起。从此以后,每天早上,他都有香喷喷的羊肉和馕吃,还有现煮的奶茶喝,羡煞旁人。不过,一个月不到,他就足足胖了有10斤,快要变成一个发福的哈萨克中年男子。听说他那不到4平米的餐厅,在哈萨克族新年纳吾热孜节当天,围坐了十八九个哈萨克人一起吃马肉喝伊力老窖,欢乐得要掀翻屋顶。小海告诉我,哈萨克人有句谚语:房子虽小,但心要像草原一样宽广。

2

我在上海生活了8年,好像很少有家的感觉。这个城市很美很大,但好像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走在路上总是抱着观光客的心态,常常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掏出手机拍照留念。衣服总是习惯放在旅行箱里,好像随时准备离开。

小海呢,成为摄影记者之后,他每天都背着相机在这个城市里奔走,记录这个城市的人来人往、四季变换。他16岁从伊犁来内地,在宁波待了4年,在上海待了5年。我问他:你觉得上海是家吗?他说,有一天在浦西的一栋高楼上拍上海的日落,从下午3点拍到晚上8点,看到这座城市慢慢从阳光灿烂变成灯火辉煌,突然就觉得这里是家了。

一个月前,我走到上班经常路过的一座天桥,发现那位“天桥居民”的床不翼而飞了。天桥上住着个流浪汉,但每次路过都不在家,虽然他的所谓的“家”只是一张破旧的床垫而已。

我打电话给小海说,那位天桥居民搬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上个星期天晚上,小海突然打来电话说:

“他搬回来了!床垫换了新的,还多了两个干净的抱枕。”

“是吗?!真为他感到高兴!”

“你说他把天桥当做家了吗?”

“也许吧,至少生活在变得越来越好!”

3

我和小海反思过为什么总想拍人家的卧室,并给自己找了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家是一个人最隐秘的空间,里面有无数有意思的细节,暗示着这个人当前的状态和对日常生活的态度。参观一个人的卧室是了解一个人的捷径。拍摄许多卧室是理解一群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年轻人的捷径。这样的探索还能让我们重新审视家的定义和家的意义……

讨论到最后,我和小海还是只能承认,拍摄别人的家的动机还是我们的“窥私欲”在作祟。我们想知道和我们一样生活在上海的年轻人,所谓的“家”都是什么模样?他们把这些地方叫做家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走进别人私密的家,私密的卧室。

但正因为这种私密性,“卧室”拍摄计划进行得非常缓慢。就像一个推销员不断去敲门。敲一百次门,也许就有一次开了。更多的时候,人们从猫眼里看到一只相机,便竖起坚不可摧的自我保护之墙。

但还是有一些人,把我们请进家门,给我们看他们每天睡的床,每天读的书,每天做饭的锅,跟我们聊对生活的理解和想象。

我们的“卧室计划”还在继续,如果你和我们一样住在上海,愿意请我们进入你的卧室,请联系我吧。tongwood@yeah.net。

 

图/小海

文/小愚

画/派派

 

小海说,哈萨克人还有一句谚语。

骏马要看眼睛,勇士要看走过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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