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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见】《欢乐颂》:一部跪舔有钱人的电视剧为什么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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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左流之 2016-05-11 16:04
摘要:对都市中成功者的“玛丽苏意淫”,和对普通年轻人艰辛的描绘奇妙地结合在一块,这是《欢乐颂》前无古人之处,它用一种近乎扭曲的三观让观者触摸到社会阶层板结的现实

 

《欢乐颂》大结局了,有人说它三观不正,也有人说它表现了阶层固化的现实。而在我看来它真实又不真实。某种程度上它用“意淫”和“跪舔强者”的价值观,来揭示确实存在的阶层分化。

 

它甚至比我们的生活还要残酷,因为现实中的樊胜美不太可能会有一个叫安迪的完美朋友每时每刻提醒她的失败。

 

 

强者

 

《欢乐颂》最失败的人物是安迪。

 

每次听到旁白说,“离开中国多年”,“对数字极度敏感”……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女性、31岁、高智商低情商、华尔街高管。这部片子卯足劲了就想告诉观众安迪很牛,却实在类似于晋江文学那些幼齿女写手,对“玛丽苏女主”最厉害的想象就是有七彩的头发和高达200的智商,以及,有很多男人爱。

 

作为在男人的世界里打拼的女高管,虽然人设是孤儿院出生,从底层一路向上,但电视剧里安迪在工作上几乎从来没遇到过障碍——没有天花板、没有竞争对手、没有复杂的办公室政治;连没时间吃饭,也有各种类型的男骑士出现救驾。到最后,干脆连血统论都出来了:经济学家流落民间的女儿,继承巨额家产,就像灰姑娘说到底一定有贵族出身。

 

唯一折磨安迪的是“心理障碍”,不善与人交往(如果也叫缺点的话),以及若隐若现的“精神障碍遗传”。但这样“贵族化”的缺点,只是为了让她显得更纯真、善良。

 

一个玛丽苏式的主角也就算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电视剧合理化了安迪对下层若隐若现的歧视和轻蔑。比如用邱莹莹学习成功学的愚蠢,来合理化她的智商优越感;用樊胜美和男友的虚荣和谎言,来合理化她的八卦和不尊重人。

 

编剧试图将安迪塑造成一个人生开挂无坚不摧,内里却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完美女主角。但她既不对抗强权也不对抗命运,甚至连职场的困难也无需克服。她的高贵一是通过强大异性对她的呵护来体现,二是通过社会价值比她更低的同性的不幸(及无能)来体现。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玛丽苏式的意淫”,出现在多部IP神剧中。只能说,有的“文艺工作者”在跪舔财富的同时,对职场及职业女性的努力完全缺乏体察,也缺乏起码的尊重。

 

 

弱者

 

相对彬彬有礼的上层男女,《欢乐颂》的底层人物却要接地气和丰满许多。

 

比如引发最多共鸣的樊胜美,外企HR,受过高等教育但并非顶尖的学生,长得漂亮又没到选美小姐的份上,讲义气、好帮忙,更爱打肿脸充胖子,哪怕再艰难窘迫,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疲态:善良和虚荣就如她的一体两面。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都市白领。但樊胜美有“凤凰女”的人设,生长在重男轻女的贫寒家庭,懂事早能担当,赚来的钱全填了家里的无底洞。因为背负着整个家庭的重负,她甚至轮不到去谈一场自由平等的恋爱。有钱的曲连杰爱她的美色却当她为交易,王柏川爱她却不能让自己跳入她的家庭漩涡中心。

 

故事有一种看天涯网帖的即视感,果然前几天在天涯上读到《看到樊胜美的经历,我在电脑前哭得一塌糊涂》这样的帖子,作者自诉和樊胜美一样来自贫穷农村,有一个重男轻女的母亲,一个不争气的兄弟,多年来被家庭盘剥,挣的钱要么给兄弟交学费,要么给兄弟结婚买房。最后她被迫和家庭断绝了关系,只身远走他乡。

 

这个角色的成功大概在于她像网帖中活生生走出来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关雎尔和邱莹莹的遭遇,虽然不是那么典型,在各大论坛上也基本可以找到原型。有人评价说编剧(作者)来自和三个女孩子同样的阶层因而比较真实,不过也有可能,中国式的成功人士大多是镁光灯下的光彩照人,而网帖却充斥着大量小人物的倾诉,令普通人的生活比有钱人更真实,更容易体会与捕捉。

 

 

阶层

 

阶层矛盾是文学作品经常表达的一个主题。

 

樊胜美让我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盖茨比自卑而虚荣,类似于男版樊胜美,他至死都无法跨越自己的阶层获得贵族女友黛西的爱情,但菲茨杰拉德也无情地描绘了代表上流社会的黛西及其丈夫的冷漠自私、虚情寡义。最终,拜金精神下的底层与上层,都不免流于空虚、以各自的悲剧收场。

 

反观《欢乐颂》,我们看到了金钱给年轻人带来的困惑,却看不到对金钱的反思与抗拒。当然,你不能要求一部电视剧拥有多少深度。但在古今中外大部分文学作品中,确实很少看到这样的故事设定——对弱者充满轻视乃至人格上有意无意的侮辱,而对金钱和权力不加修饰地顶礼膜拜。这大概是因为人性深处其实都厌恶赤裸裸地拜金。

 

在知乎上有人这样评价《欢乐颂》:

 

“一个所谓的社会精英,跟一个所谓的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热火朝天的发着短信八卦邻居的感情生活,活脱脱两个菜市场大妈。

一个所谓的敢想敢做的富二代,未经允许擅自查别人的车牌号,竟然没有人告她侵犯隐私权。一个所谓的出身书香门第的医生,公共场合偷拍哭泣的陌生人,并发给所谓的富二代朋友分享取乐。这个剧里几乎每一件事,事发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关系,而不是靠法律。”

 

人设和行事逻辑的自相矛盾体现在这部电视剧的许多情节中,而背后大约是主创自己漏洞百出的价值观。对都市中成功者的“玛丽苏意淫”,和对普通年轻人艰辛的描绘奇妙地结合在一块,这是《欢乐颂》前无古人之处,它用一种近乎扭曲的三观让观者触摸到社会阶层板结的现实——不得不承认,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但霸道总裁文和天涯网帖,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时空中呢?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曹立媛 本文编辑:朱珉迕 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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