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周无休的全国两会结束后,韩正和他的同事们又“连轴转”了三天。
除去召开例行的市委常委扩大会传达全国两会精神、一场外事会见,韩正特别针对上海的“长短板”,马不停蹄作了一次调研、开了一个座谈会。
返沪次日下午径往浦东调研分类综合执法改革试点,针对的是上海改革新站位。这套始于两年多前的改革,亟待于今年在全市范围深化推开、形成新的制度框架体系,以使上海在“改革3.0”时代创造新的改革范本。
更耐人寻味的,是周六下午召开的本市综合交通管理工作座谈会。这意味着,“魔都”上海真的要向“魔堵”宣战了。
2015年8月,韩正来到轨道交通世纪大道站,对综合交通治理开展”不打招呼的调研”。陈正宝 摄
【高规格】
从形式上看,这场座谈会有些特殊。
市委层级的专题工作座谈会,过去更多在工作日召开。在全国两会后不惜占用周末开会,本身显得格外急迫。
另一个细节是,次日晚上的电视新闻用3分多钟的篇幅报道了座谈会,却并未出现会场内的画面。根据惯例可以判断,这场会议比一般的工作会议更带一些内部性质,也就更加直来直去。
而除韩正外,包括市长、常务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市委秘书长、联系城建的人大副主任、分管城建交通的副市长和市公安局长在内的7名副市级以上官员,同时“出席并讲话”,座谈会的规格可见一斑。
种种迹象表明,综合交通管理,已成为上海又一项需要以全市之力推进的重头戏。
这并不奇怪。两个月前,上海将“补好短板”列为今年市委“一号课题”时,即明确了补短板的两大方向。其中,以整治“五违”为标志的环境综合整治,此前已大面积铺开;另一项重点任务,正是“从严加强综合交通管理”。
两个月后,韩正表示,“交通问题是特大型城市永恒的主题和难题之一”,“全市各级领导干部必须时时刻刻把难题放在心上、抓在手上”。
“永恒的难题”不是一个新提法。早在前年11月,韩正曾指出,交通管理和安全管理应成为中心城区城市管理的中心问题。去年6月,一场暴雨引发交通瘫痪后,他强调交通是人口密集的特大型城市“永恒的课题”,要求相关方面把“补短板放到更重要的日程上”。
许多人还记得,去年8月初,韩正以一次为期两天的“暗访”,揭开上海交通管理的多个陈弊,包括运行管理能力跟不上建设进度、“断头路”难以打通、交通执法管理不力。
道口交通乱象。杨眉摄(资料照片)
【系统性】
半年后的这场座谈会,对交通短板作了五方面系统梳理:道路拥堵形势严峻、轨道交通高峰拥挤严重、地面公交吸引力低、路网局部连通性不高、交通运营秩序不佳。
种种短板,是半年来萦绕高层心头的大患。之所以成为大患,一方面是其体现出的“城市病”有加重之势,再不加以扭转,将对上海的城市环境、市民体验乃至城市竞争力直接产生负效应;另一方面,交通短板所折射的,是城市治理中的一些共性问题。
同时,这些短板之间亦互为关联,构成系统性的难题。
比如一边是轨道交通长期超负荷运转,一边是地面公交吸引力始终低位徘徊,巨大反差令强调多年的“公交优先”战略始终难以切实落地,也间接加剧了道路拥堵。这背后,既有“重建轻管”的旧习,亦有整体规划方面的缺陷。
又如大量断头路导致路网局部联通性不高,又是道路拥堵的另一诱因,其背后则是一些条块、部门间协同不力。
更大的问题在于交通违法行为易发多发。包括机动车乱停车、乱占道、乱变道、乱鸣号、涉牌违法、路口违法,机动车逆向行驶、非机动车乱骑行、行人乱穿马路、非法客运猖獗等种种行为,被视为导致道路交通秩序混乱的主因。
这里暴露的,是“执法不严”的老问题。
半年前的“暗访”中,韩正曾直言,“良好的城市交通秩序是管出来的,不是宣传出来的”,“必须依法严管,严格到让违法者付出足够痛的代价”。
而今年1月的区县、大口党委一季度工作会议和此次专题座谈会上,他均强调,时下“尤其需要”强化严格执法。
这一方面,显然是“短板中的短板”。
【试金石】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结论的获得,来自两大方法:一线调研和交通大数据分析。
以韩正“暗访”为领头的一线调研,侧重于直观揭示点上的毛病;长期监控形成的大数据分析,则可帮助系统性地理解问题的根源与关联。
一线调研强调针对性,大数据分析强调系统性。对特大型城市而言,精准把握短板问题,这两个方面缺一不可。要解决问题,也要秉持这样的方法论——这不仅适用于“补好短板”,同样适用于方方面面的改革发展。
刚刚结束的全国两会上,习近平对上海提出,要着力加强改革开放各项措施的系统集成。3月18日,韩正在传达两会精神时指出,包括这条在内的“三个着力”,是上海“十三五”开局的突破口,是需要紧紧抓住的“牛鼻子”。
另一个近期反复出现的词,则是“钉钉子精神”。全国两会前后,韩正在数个场合强调,上海要以钉钉子精神抓各项改革和其他工作的推进落实,尤其是在补短板上持续用力。他在人民日报上撰文称,不针对问题、不解决问题的所有工作都是官僚主义,不解决问题的任何改革则都是形式主义。
“系统集成”与“钉钉子”的关系,正是系统性和针对性的关系。亟待系统集成的改革需要“钉钉子”来落地,而“钉钉子”又需要寻找到一个细微的着力点。这方面,综合交通管理是一个好切口。
从全局看,补齐交通管理短板的过程,不只是开展一两次集中行动、调整一两个管理政策。它更是系统性改革的一个微观样板。这个过程必然要求在优化规划配置、破除条块壁垒、强化部门协同、强化日常执法等方面做文章。这些一旦付诸实践,均是可供各领域汲取的经验。
而交通管理本身,则需从最紧迫的任务开刀。
韩正在座谈会上强调,此项整治明确以外环以内的主城区为重点、以整治交通违法行为为重点,“落实最严标准、最严执法、最严管理,通过整治迅速取得实效,并推进常态长效管理”。
三个“最严”和“迅速”取得实效,话说得很明白了。“钉子”钉得如何,这是最直观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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